见二人点头,他微笑道:“大明无论是贪官还是朝廷缺钱了就掠之于民,民变在即,就掠之于商。取商十之八九,予民十之一二,民皆高呼圣上万岁,商人该死,却不知商人的钱都是民脂民膏。”
二人无比淡然,这些潜规则他们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国家从不创造财富,他们只负责调度财富,谁创造财富?商人?资本家?企业家?都不是,是农民和工人。
郝为民指着自己的衣服笑道:“文官身上绣的是禽,武官身上绣的是兽,你我哪个不是衣冠禽兽?脱下这身官皮,下面是布衣还是丝绸,只有你我知道。”
他猛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里面是一件有不少补丁的粗布麻衣。
魏旭没有掀开,他里面是上等丝绸。
“浙江承宣布政使和巡抚是两个傻子,他们不知道这里道理,交商太深,有太多把柄被商人抓住。早已是官商勾结,就算被杀也不敢暴露商人。”郝为民笑的无比凄凉,他抬起头看着屋顶流泪,“我又何尝不是呢?”
“那你为什么不穿丝绸?”
“你知道每年朝廷要找浙江要多少钱么?”郝为民拍桌而起,指着他低吼道:“你不知道,现在土地都在商人手中,挂在官员名下。朝廷找百姓要一两,下面就敢找百姓要十两。若是丰年还能不饿死人,但这些年那年是丰年呀?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本以为只要每年能好好交钱巴结上头就能离开浙江这块烂地,谁知道,天命弄人呀!”
魏旭冷笑道:“你知道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什么意思么?”
“我可是榜眼!怎会不知?”
“那就让我这个探花来告诉你吧!孔子是在告诉我们,做事不问可不可能,只问应不应该,郝知府,多读书。”魏旭白了他一眼拍桌而起。
文科生比不过理科生好像是一种大众认知。
因为理科生重视基础理论,而文科生只需要死记硬背,对付考试。
但上的越高就越发现,文科比理科更加重视基础理论,需要阅读巨量的书籍来完成自己的基础理论,而不是背着课本上的断章取义,应付考试那么简单。
“你要干什么?”郝为民急了。
这位和他同级的知府才是这桌子上最不好对付的人。
“万岁爷赐我王命旗牌,可不是看的。”魏旭扛着王命旗牌向外走去,“你们就在这慢慢喝酒吧,严党做严党的事,我做我的事。”
来到门口后,魏旭怒喝一声,“风字营,集合!”
三千兵甲齐待命,待斩贪官项上头。
魏旭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施粥棚,原本郝为民想把这些灾民全部轰出去,可轰着轰着就发现,对面越轰越强,便不敢轰了。
虽是深夜,粥棚前依旧是人满为患。
他走到锅前,看着清水之下,米不盖低怒吼道:“这是粥么?给我打一碗。”
施粥官员还在懵逼中,风字营的士兵就给他打了一碗,魏旭抓起一根筷子立在中间,松手时就倒了。
看着筷子漂浮在水面上,魏旭狞笑道:“王命旗牌在此,把这些施粥的官员溺死在锅中。抄家,杀全家。”
风字营士兵抓住那些官员溺入锅中,原本负责维护秩序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动。
他们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反抗手持王命旗牌的人就是造反,造反就杀全家。
“还愣着干什么?架锅,加米。筷子倒,人头落。”
“大人,我们没有那么多米呀!”
“米呢?”
打开杭州粮仓库门,火光瞬间照亮大半个屋子,一只被饿死的老鼠就躺在中间。
用自己瘦弱的尸体控诉贪官们的贪婪,居然能把老鼠饿死。
魏旭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杀,和粮仓有关的人全部杀咯,一个不留,抄家,杀!”
天微微亮,魏旭坐在知府衙门门前,他低头看着面前的知府衙门冷笑,坐下是三千六百颗人头,下面跪着的是杭州的大商和粮食商人。
商人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黄液满地,魏旭撩起自己染血的长发微笑道:“各位,现在是你们为大明效忠的时候了,为国奉献,人人有责呀,你们怎么还躲着我呢?”
胆小的家伙们已经被吓哭了!
知府衙门里,郝为民看着坐在人头山上的魏旭骂了一句:“疯子,朝廷怎么会派过来一个疯子?”
胡宗宪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现在有个疯子给我们打头阵不好么?你猜他要干什么?”
“我管他干什么?浙江绍兴,金华,宁波,台州全部失陷。他杀再多人也没人会管!我猜个屁,老子都要死了,只要家人能保住,我管这个疯子干什么?”
这就是破窗效应的作用,你只看到了破碎的窗子,满地的碎玻璃,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隐藏在角落中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