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绪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白茶沉默的站了许久，才想好了怎么开口，“你的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应该也就只能活这么一两天了。”他说的很轻松，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老人都会害怕提到死这回事，可他并不畏惧，反倒还像是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人生来就会有死的那么一天，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她见他身体是如此的虚弱，忍不住问道:“没有人照顾你吗？”

其实她是想问他的妻子呢，只是话一出口就变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是在忌讳着什么。

老人却像是明白她想的是什么，他的目光温和，又充满了包容，“她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我们的女儿工作也很忙，我并不喜欢被其他人触碰，外孙倒是经常会抽时间过来看我。”

他所说的“离开”，用更直白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已经逝去了。

白茶顿了顿，她再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便主动的问:“你还想问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上，心底里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一刻都尘埃落定了，她释然的一笑，“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了。”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对男女的合照，他们于阳光下依偎在一起，这是一种能让旁人也能感觉到幸福的亲密。

她终究还是去找了他。

可是事情又像是还有点不对，如果她后来还是去找了他，那么为什么故事里还会死那么多的人。

白茶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她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你？”

“在她为我擦了伤药的一个月后。”老人眼眸低垂，说出来的话似是而非，“我很遗憾，那个时候为了能见到她，我已经做了不少的错事。”

白茶已经能够猜测出原因了，在得知他是生活在过去那个世界的人时，她犹豫了，但未来的自己肯定最后还是决定要去找他，只是她晚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些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来不及阻止。

而在生老病死的这个过程里，她又先一步离他而去。

白茶看着眼前形单影只的老人，她眼里的犹豫渐渐的散去，最后只剩下了坚定，她扬起唇角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老人问:“你要去找他了吗？”

“是的，我会去找他。”白茶又笑，“这一次，我一定会更早的找到他。”

这是年轻的白茶，是该属于那个年轻的陆怀的白茶。

现在他已经年迈，却也曾经享受过那个女孩朝着自己不顾一切的走来。

老人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时，眼底里有了笑意，“我真诚的祝福你们。”

也就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远在校园里，那栋废弃的大楼之内，隐藏在暗处的黑雾消失殆尽。

趴在窗台上的黑猫抬起头来，轻轻的“喵”了一声。

钢琴前慢慢的多了一道人影，是眉眼间积攒了太多忧郁的年轻人，他抬起头来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继而低头时，一双手已经在钢琴上弹奏起了《月光曲》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