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冢彦的夜晚很平静。
因为社团活动的缺失,晚上的时候,冰室侑主动提议,可以讨论一下应该怎么开始选修课的授课。
泉悠月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于是一并加入。
只是整个研讨过程波澜不惊,名冢彦几次观察冰室侑,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少女也只是在尽可能找出授课时应该注意的点,丝毫没有提及之前在西园寺家经历的意愿。
所以到最后研讨结束,三人按顺序完成洗漱之后,名冢彦居然连一个单独交流的机会都没有拿到。
只是对他来说,如果真想要和冰室侑私下交流,上流敲开房门也就是了。
少女不会拒绝。
但她没有主动给出这样的机会,是否也说明……她并不在意这些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名冢彦只是在自己房间里完成最后的授课备注,然后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关掉灯光,回到床上。
倚在床背上,他望着窗外暗夜里偶尔照入的光芒,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昨天的时候,泉悠月还没有搬回二楼。
但今天下午的时候,少女似乎是觉得继续在名冢彦隔壁住下去不太好,趁着名冢彦和冰室侑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主动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重新带回了楼上。
虽然据泉小姐事后解释,是觉得怎么都该搬回去,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可名冢彦分明发现,女孩在说这些话时,多少有些目光躲闪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这件事的打算。
所以,眼下的名冢彦,又一次回到了一人独享两间房间的状态。
因此也不用再注意晚上发出声音的问题——反正只要不是在房间里放音乐跳舞,或者跟人吵架,那基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眼下的他有些迷茫。
西园寺雪绘的态度十分明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所以,名冢彦今天的行为固然可以算作报复西园寺大小姐,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毕竟嘛,在关东的这些时间里,西园寺雪绘不会放弃,那她必然会强迫名冢彦。
所以与其被人掌握主动,名冢彦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
尽管这两种行为,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觉得有些愧对冰室侑。
毕竟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毕竟苦苦等了自己六年,还是因为意外而重新相遇。
所以,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多少是有意和少女坦诚交流的。
但冰室侑主动打断了话题,甚至主动提起教授选修课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不想提及自己的遭遇。
面对青梅竹马的执意,名冢彦自然不可能去反对,也只能就势提起选修课的事情。
“所以啊……冰室同学,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微微抬起目光,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名冢彦轻声自语,“还是说,你在等周日里,我自己决定开口的那一刻?”
说完这句话,他定定地望了天花板片刻,闭上眼睛。
……
隔天清早,名冢彦仍旧照常起床,照常准备早餐。
只不过这一次,两位女孩和他的节奏持平,在解决早餐之后,将厨具和盘子清理干净,然后和名冢彦一起踏上前往校园的道路。
或许是私立理心的学生们对此已经稍稍习惯不少,再次出现在校门口时,名冢彦虽然能感受到各处投来打量的目光,但数量明显少了许多。
虽然还是有被多人注视带来的不舒服感,但已经说不上芒刺在背。
等到进入教室,名冢彦还没来得及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就被野岛达也一把箍住了脖子。
“名冢,你昨天下午放学以后去哪儿了?”野岛达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走向座位的冰室侑,嘿然笑道,“我昨天对教学研习部的活动可是十分感兴趣,特地从棒球部早退,跑去看教学研习部的……”
他勾住名冢彦脖子的手略微用力,像是抓住名冢彦的把柄一样得意洋洋,“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带着冰室同学早退去约会了?反正教学研习部里就三个人,你们俩完全可以把另一个学生晾在一边嘛!”
名冢彦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野岛同学……算了,野岛,你知道教学研习部剩下的那位部员是谁吗?”
“是谁啊?”野岛达也看起来满不在乎,“怎么,这里还有谁能影响到你和冰室同学的?关西人自称团体可不是说说而已!”
看着身边这位自来熟的样子,名冢彦头疼地叹了口气。
野岛达也说的并非没有来由,也并非捏造。
早先还有交流生从关西来到私立理心时,或许是出于“来自同一个地区的人更要相互帮助“的想法,那些交流生们在到来以后,短短的几天内,就消除了关西地域内部的矛盾,变得一致对外。
当然了,内部团结一致对外并非坏事,甚至对于存身关东还是件好事。
但问题在于,那时候来的交流生还是有十几二十个的样子,偏偏私立理心没有选择将他们分散到各个原本的班级里,而是直接将他们一股脑塞进了一个班里。
结果闹到最后,反而是班里原先的关东人被排斥,弄得交流生们在私立理心里颇有点横行霸道的意思。
后来,关西交流生们又是被学生家长们投诉,又是被主民派的门阀子弟们打压,没了声音,回到关西的他们自然不会对这段历程有什么好话。
再加上私立理心也因此收紧了审核标准,这才导致了后续交流生的断档。
所以,除去野岛达也这种难得一见的奇葩,在名冢彦一入学就愿意凑上来,其它的关东学生们,基本都抱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是西园寺大小姐,西园寺理事长,西园寺雪绘,行了吧?”名冢彦一下报出三个名称。
代表同一个人。
“啥?”野岛达也一幅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西园寺雪绘,是教学研习部的最后一位部员,野岛你满意了吗?”名冢彦无奈重复一遍。
“那就更奇怪了。”短暂的震惊过后,野岛开始上下打量名冢彦,“我看你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不是,我能有什么问题?”名冢彦被野岛达也神奇的脑回路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你想让我有什么问题?”
“我说名冢啊……理事长之前对你那么热烈的告白,那么赤裸裸的占有欲,你总不会忽略掉吧?”野岛达也一幅看破世间万物的神情。
“我怎么会。”名冢彦略微骗过视线,稍微有点心虚。
是啊,都被强吻两次了,还能忽略?
“那不就好了,你昨天带着冰室同学跑了,那今天肯定会被理事长‘报复’啊?”野岛达也理所当然地答道,“身为十分感兴趣的旁观者,我能提醒你注意的事情,也就只有早做准备了!”
“早做什么准备?”名冢彦带上点语气不善。
这家伙的话,怎么听上去都是话里有话,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嗨,你说能有什么呢?”野岛达也笑得很开心,“不就是……”
“不就是什么,野岛同学?”西园寺雪绘的声音突兀出现在两人身后。
名冢彦稍微还好些,面前还能保持平稳。
但刚刚还得意忘形地野岛达也,干脆就被吓得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问你话呢,野岛同学,怎么,不愿意说吗?”西园寺雪绘往前一步,站在名冢彦身边,用慵懒中带些肃杀的语气问道。
虽然矛盾,但放在少女身上,却意外地有些和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野岛达也吓得跳了起来,思绪转得飞快,“我刚刚只是泛指,只是泛指,真的没有想好要对名冢说些什么!”
“哦,是吗?”西园寺雪绘瞥了一眼野岛达也,失望地摇了摇头,贴近名冢彦,“那么名冢彦,你又有什么相反呢?”
名冢彦深吸口气,看了眼窗外,“我没有想法,只想好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