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郑重地点点头,保证不再犯这类事。
卫弘上了马车,鹿戎驾车,鹿武和韩能等人策马,一驾马车在十数骑的护拥下,很快就消失在了野槐巷的巷角。
百里兰看着逐渐消弭的行车动静,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了起来,不知为何,此番卫弘回来,两人仍旧像之前那般静默相处,但总觉得相隔很远。
百里兰非常不喜欢这种情绪。
……
……
王连可不会这么好心来为卫弘饯行,即便卫弘献给了司盐校尉府一则提炼细盐的秘技。
王连来送,是因为他要催促自己的儿子王山赶紧回归到江阳任上,秘密推行这新式炼盐的法子。
自成都前往江阳,可走犍为僰道再顺江而下,刚好和卫弘同路。
毫无疑问,司盐校尉府能够提炼出这种又白又细的盐,王连是极其兴奋的,他已经百分百笃定,若是蜀中能大规模产出这种雪白细盐,那么天下盐甲的桂冠就从河东盐挪到蜀地盐的头上。
这可不仅仅是虚名,而是有着巨大的暴利之处。
试想这种白如雪细如沙的细盐,不仅观感漂亮,更重要的是风味极佳,岂能不受到那些世家权贵的追捧。
如此一来,蜀盐便和蜀锦一样,成为大汉朝廷的重要财政来源。
“师父!”
虎头虎脑的王觉,从王连身后探出头来,对着卫弘叫了一声。
让王连百般无奈,这小子哪怕是他老子以前离家赴任,都只顾着满巷子疯跑玩耍,今日却偏偏央求他来为卫弘送行。
卫弘伸出手摸了摸王觉的头,告戒道:“好好学会读书写字,下次我回来你再说不认识字,就别来见我了!”
王觉点了点头,然后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几枚直百钱,递给了卫弘:“给,师父,这是我大父赖账的肉钱!”
“你!”
王连眼睛一瞪,吓得王觉赶紧撒开脚丫子跑到卫弘的身后,把手中的几枚直百钱塞到了卫弘的手里。
王连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家仆把这淘气的孙儿带走,然后和卫弘边走边说:“调用五兵卒的事情,老夫已经和张君嗣已经应允,由原临邛营校尉蒲季带队奔赴南中,接管大筰冶铁坊。”
卫弘点点头,这件事去信当日张裔就回了书信,告知了卫弘。
“还有,丞相挑选了一批杰出的宫府吏奔赴南中诸郡,除了弥补南中各郡缺失的官吏外,还可以着手进行你所谓的编户齐民一事。”
“至于你答应与越嶲诸部联盟一事,相府内也有了决断,可以以越嶲境内的泸水为界,以东属汉,以西交由越嶲诸部自治,互不侵犯,且大汉册封高定为外越嶲夷王。至于先前的战争欠款一事,你自行解决,就不要再想朝廷府库给你兜底了!”
“你回到南中之后,最重要的还是筹措粮草这件事,万不能懈怠……”
离别之际,王连不厌其烦地叮嘱着,生怕卫弘遗漏了关键地方。
卫弘江这些事一一应下,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卫弘直接对王连揖拜道:“文仪公,小子告辞了!”
王连顿下脚步,拊手应道:“赶紧走罢!”
……
……
车队抵达犍为境内的时候,王山就转道东南,前往江阳县去了。
李丰来接卫弘,卫弘返回成都的时候,自僰道直接走直道前往成都,并没有途径武阳城,倒是让这段时间尽心尽力为卫弘奔走的李丰腹诽几日,觉得卫弘不识礼节。
但李丰终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又值卫弘在南中立下颇为耀眼的战功,李丰有心为父亲拉拢他,故而接到卫弘进入犍为境内的消息后,李丰赶来僰道相见。
只不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卫弘与李丰相见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就借口公务为重,并未答应李丰的招待,直接出了石门关,踏上了朱提道。
随着汉家重新经略南中诸郡,甚至实际上支持卫弘所提议的南疆都护府一说,重修道路这桩事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早在汉阳之战后,管控数万牂柯降卒的诸葛乔就接到了朝廷的诏令,沿着石门关外到味县这一路的秦汉五尺道进行扩建。
前世诸葛丞相南征,大汉朝廷已经足足准备了两年,对南中诸郡的情势有了透彻的了解,选择兵分三路平定南中动乱的战略抉择,
诸葛丞相的西路主力自僰道折向西面,进军到安上一带,与主要集结在旄牛、定筰、卑水一线的越嶲诸部相对峙。
降服高定后,诸葛丞相率领汉军主力沿泸水逆流而上,大概穿行了如今的旄牛道南端,进入益州郡内。
如今南中诸郡已平,即便朝廷要从蜀中出兵征讨南蛮,走的也是朱提道。
重修朱提道可是一桩大工程,仅仅是朱提多山多水的地势,就让诸葛乔成了一位桥梁搭建工程的专家。
大半年以来,仅仅是石门关到味县一带,诸葛乔就选址搭建了六七座大桥,大大缩短了朱提道原先因曲折蜿蜒的路程。
这一次,卫弘没有绕道平夷,径直抵达朱提城。
蓬头垢面、一身泥污的诸葛乔来迎,让卫弘差点不敢相信这人是大汉丞相诸葛亮的嗣子。
诸葛乔拿着脏乎乎的手拍着卫弘的肩膀:“卫弘,你可知道我在朱提发现了什么?”
待卫弘的目光看过来,诸葛乔才从怀里拿出一块银白色的石头,在卫弘的眼前晃了晃……
“是银子,我找到了一座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