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谷昌城北吃了那样大的血亏,再不长记性就真的是猪脑子了。
但是即便夷王高定和越嶲诸部把话说到了这一步,卫弘仍旧没有松口让他们继续留在同濑。
“本将军已经传令让汉军撤往益州郡南部山地了,即便越嶲诸部要复仇,也只能等到数月之后汉军招募到足够的兵勇才能择机而战。”
“当务之急并不是据守同濑,而是撤往大筰一带,抓紧修筑工事,防备雍闿来袭,等待时机再出战雍氏部曲。”
一听到卫弘这般说,夷王高定和越嶲诸部总算是理解了,皆是点头认下了这件事。
高定挥了挥手,示意各部头领赶紧归营,收拢兵马准备撤退。
却被卫弘给叫住了:“夷王不必心急,本将军还有一桩要事,和夷王以及诸位头领商议一番……”
高定坐下,难得卫弘还有求于他,便伸手对卫弘示意道:“卫将军但说无妨。”
卫弘扫了一眼众人,这才徐徐说道:“有些话本将军就直接说了,先前夷王与诸位头领多半觉得本将军遣返你们回越嶲,是以退为进……”
听着卫弘将这件事挑明,高定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确实是这般想过。
卫弘也没让他们尴尬太久,便继续说道:“实则不然,本将军一路自滇池疾驰而来,越嶲诸部在谷昌城北的损失都看在眼里,深表同情之外,也能体谅越嶲诸部保全己身的担忧……”
听见卫弘如此这般说,高定和诸部头领神色动摇,哪怕是一直隐忍不语的李求承,此时此刻看待卫弘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但雍氏部曲的战斗力,汉军也亲自领略过,南中青羌乃是天下顶尖雄兵的出处之一,只能与之血战方能取胜,但越嶲诸部遭受不住再多的损失了!”
“所以本将军想到一则极好的主意,既可以让越嶲诸部尽可能的保全部落的勇士,也能增加汉军战胜雍氏部曲的胜算!”
一听到卫弘这般说,高定和诸部头领立即来了精神,正如卫弘所言,这也是他们心中的顾虑所在。
一旦部落里的勇士打没了,即便换来汉家朝廷再多的粮草辎重,那也只是养肥了的山羊罢了。
在武力为尊的越嶲高原上,没有足够勇士护卫的部落,只能仰人鼻息,任人宰割!
高定伸手道:“既然有这样的好法子,还请卫将军告知本王!”
卫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越嶲诸部重视部民远胜于奴隶,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些奴隶卖给汉家呢?若是夷王与诸部头领将这桩奴隶贸易答应下来,汉军愿意出两倍的价钱购买奴隶,组织成兵力攻击雍氏部曲。”
“奴隶贸易……”
高定在思量,他的目光也在看着魏狼、李求承等人的反应。
不得不说,卫弘之前的康慨陈词确实打动了他们,让心中的戒备松懈不少,且卫弘的所言所行确实站在越嶲诸部的立场上,维护他们的部落利益,焉能有不答应的心思呢?
在得到众人的默然点头后,高定有了主意。
高定应道:“好!本王代越嶲诸部答应卫将军,反正越嶲最不缺的就是奴隶,每年都要多出来好一茬!”
卫弘再次以水代酒,对高定及越嶲诸部头领说道:“雍氏叛军悍不畏死,寻常奴隶死了也就死了,但两军交战最是忌讳胆怯溃逃的,还请夷王与诸部头领不要滥竽充数,汉军要的奴隶必须是能提起三石重的石头,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跑完两里路……”
这已经近乎于越嶲诸部考校部落勇士的标准了。
但他们却毫不见怪,毕竟自己部落的勇士都败在了雍闿的手中,若是再拿一群老弱病残的奴隶对着雍军冲锋陷阵,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高定特意问了一句:“卫将军能吃下多少这样的奴隶?”
卫弘则是笑了笑:“汉家点兵,多多益善……”
这般一说,倒是让高定心中有了底,卖给汉军的奴隶数量是多是少,全由越嶲诸部自己把握了,倒是难以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要硬说不满的,就只能觉得汉军先前的筹算中,宁愿选择选择奴隶编入行伍作战,也要把他们遣返回越嶲高原。
这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这种耻辱是他们自找的,越嶲诸部在谷昌城北留下的血与泪,势必要雍氏部曲以同等的代价还回来!
饶是李求承,摸着脸上疼得热辣辣的伤疤,在心中也是这般想道。
瞧着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双方统一,面临着雍闿随时都能打过来的危险处境,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要退到了地势险要的大筰一带,就能借助当地有利的水文地势,修建防御工事,抵御住雍氏部曲的趁胜追击。
汉军和部分越嶲诸部留驻在此,镇守旄牛古道的南端出口。
其余部落返回越嶲进行挑选合格奴隶卖给汉家军队。
假以时日,等汉军与越嶲诸部积攒起来足够的战争筹码,必定会挥师再入益州郡,再与雍氏部曲决一死战!
汉军不惧雍氏叛军,那他们越嶲诸部也不能落后,纵然不能再担任进攻雍氏部曲的主力,也能在一旁伺机而动,瞅准机会狠狠咬下雍氏一块肉下来。
汉军的酬赏倒是其次,为的就是报复越嶲诸部在谷昌城北的惨败,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