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天子刘禅自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梦见逆魏军马兵临城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把火点燃了成都皇宫,将他最后的臣子一并闷杀,哀嚎声惊天动地,凄惨骇人!
他的父皇,汉昭烈帝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冷面如刀地瞧着发生的一切,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如坐针毡。
彷佛在说:“阿斗啊,你太令朕失望了!”
一场夜风将皇宫这场大火烧的殷红通天,也吹醒了身陷梦魔的天子刘禅。
他自梦中惊醒做起来,回顾四周,发现熟悉的大殿陈设安然无恙的时候,才呼出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这让天子刘禅回想起梦中发生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逆魏合纵连横举五路大军齐伐蜀地的消息传来,近来让刘禅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守在殿外的小宦官黄皓,听到内殿的动静,连忙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刘禅的声音从里面轻飘飘地传出来:“黄皓,你进来吧。”
黄皓推门而进,看见了刘禅满头大汗,连忙端过来一盏茶水送了过来:“陛下,是不是殿内太过炎热,要不要咱去内库司要一些冰块回来,让殿内凉快一些?”
刘禅摆了摆手说道:“不了,毕竟朕这凉病才刚好。对了,小皓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黄皓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估摸着回道:“约莫是在四更天了。”
刘禅点了点头,掀起被褥,坐在了床塌边上,对黄皓吩咐道:“快派人去相府门口候着,等天亮的时候,再将相父请入宫殿内。”
黄皓提醒道:“陛下忘记了吗,丞相自白帝城归来,便得了风寒疾病,听说这几日病情又加重了不少,已经好长时间不出门了。”
这般一提醒,刘禅才如梦惊醒。
是啊,相父自白帝城归来,便得了病疾,自己这段时间贪图享乐,收揽权柄,心中还和相父暗暗较劲,还从未得空去探望过他。
相父已四旬有余,待自己也极为自律,从不肯懈怠,身子骨又不比以前,这一病,倒是病了好长时间了。
刘禅有感而发,对身旁的黄皓吐露心意:“小皓子啊,朕想父皇了。父皇若在,定不惧曹贼举数十万兵马伐来,可朕不行啊,年少无德,连忠诚至极的相父,都不能亲之信之,朕错了!”
黄皓已经看出了天子刘禅的眼角已经泛出了泪光,不由得生出些许心疼之意,耐着心安慰道:“陛下啊,您贵为天子,德泽深厚,又有先帝在天之灵护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果然,听到了黄皓这番话后,刘禅的心情好了些,还认认真真地思索了片刻,才终于肯定着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今夜的这场梦,或许是先帝给朕的提醒。”
刘禅披着一件外衫,向着宫殿外走去,看着满天繁星,百感交集,又伸出手抓住了殿外护栏处的一朵花,将其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似乎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许久之后,刘禅抬头望着夜空,忽然说道:“黄皓,传朕旨意。自即日起,朕将国事托付于相父。朕大汉,上至苍穹,下到九泉,一应事宜皆交由相父决断!”
刘禅回过神来,看着黄皓,精气神一下子就懈怠了:“将此事传报给皇太后吧,再让百官明日去相府领职吧,朕……”
黑夜中,黄皓并未掌灯火,看不清刘禅这时的神色,却能从天子的语气中听出来他内心的彷徨与焦灼。
黄皓心思国人,当即劝慰道:“陛下如今还年幼,自是比不过诸葛丞相见多识广,但期年之后,咱家相信,陛下一定是一位好皇帝的!”
刘禅抬起头来,不知黄皓这话说的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他自己却是听进心去了。
相父年近半百,自己则是旭日初升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