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儿又是一顿白眼,估计等会挨老师一顿斥责是免不了了。
站在身后的荆踔满脸崇拜,蒙大哥忽悠的本事高明!说的像真的一样。不过这老头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能混得过去吗?
偏偏左舍深信不疑的样子,沉吟着点点头,“这四字微言大义,可否请小友略做解释?”
“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脏腑也。”
“望而知之,望而知之,廉儿,快取聿来!”聿就是毛笔,案上有竹简,左舍运笔如飞,须臾之间写好。
又反复观看,蹙眉自语:“望、闻、问三字都知其意,切脉是什么?寸口又是什么?”
蒙荻自己也是半瓶醋,怎敢接腔。
左舍揣摩良久,站起来向蒙荻深施一礼,感慨道:“老夫听说中原有医术精妙者,一直无缘得见。世间如此神术,小友却毫不藏私,可见胸襟。”
蒙荻连称不敢,急忙避让。
慎重收好简牍,左舍请三人入座,蒙荻好奇问道:“左舍大人似乎颇为反感巫门?”
左舍取出煎好的“荼”汤,请众人饮用,自己抿了一口,闭目回味半天后,缓缓说道:“小友对巫了解多少?”
蒙荻一愣,望向季芈,季芈答道:“巫者,通鬼神也。”
“是祝末教的吧?”左舍微微一笑,“上古就有巫,而楚人尤其崇尚,上至国君,下至国人庶民,莫不如此。”
左舍继续道:“楚巫分为祭祀、占卜、巫医。祭祀之说,虚无缥缈,不可验证。占卜,蓍草龟甲这等死物竟能测凶吉成败,岂不荒谬?至于巫医,老夫一生浸淫其中,何尝真能救人生死?不过聊以慰藉,求个心安罢了。所以,巫者,装神弄鬼而已。”
众人惊呆了,季芈更是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想不到堂堂大巫,竟如此叛逆。
左舍似是很满意大家的表现,再次开口;“楚国自令尹以下,掌一国之权者均号称为巫。然而时至今日,渐渐不再以占卜为业,偶有为之,也不过是愚弄世人。巫门诸人,竟想重新以巫治国,岂不可笑?”
原来如此!蒙荻这才知道巫门的来由。
左舍今日得了医术,很是开心,才说了这么多,见众人低头沉思,也不催促,自顾慢慢品着荼汤。
幸好蒙荻没忘了来意,将话题带回。
左舍虽为隐居,却对随国之事了如指掌,三言两语便将情况讲清。
季芈听说形势如此恶劣,早就将刚才的巫术之论抛开,泪盈盈看向蒙荻。
“左舍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蒙荻不忍季芈忧虑。
“什么办法?大不了交出熊轸。楚国这么多王子,再立个大王不就行了?”
这也行?季芈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蒙荻见左舍促狭地眨眨眼睛,知道在开玩笑,赶紧起身施了一礼,肃声道:“请大人指点!”
“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赠术之恩要就此相抵!”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