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摔下来的时候,脑袋并没有受多重的伤,顶多可能有些脑震荡,之所以不醒,是因为脑袋中有一块血栓。
也就是说,刘成彦他爹脑溢血了。
刘成彦他爹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愿意喝两杯,这可能是导致脑溢血的直接原因。
没了主意的刘成彦他妈,在跟着几个村里老乡一起去市里医院的时候就给罗硬打过电话了。
罗硬略微一犹豫,还是将这件事立刻告诉了正在训练的刘成彦。
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刘成彦的爹已经进了ICU,他隔着玻璃看着躺在床,身插满了管子的老爹。
脑海里回响着一声刚刚医生和他还有他娘说的治疗费用。
“可能会昏迷,也可能挺不过来,不过治疗费用可能要……”
那一串数字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这个刚刚能看到希望的小家庭。
刘成彦是罗硬开车送过来的,当听到治疗费用的时候,罗硬也走到吸烟区默默的点了根烟。
他也想帮助这个可能未来能在更大平台发光发亮的准运动员,可他没有那么多钱啊!
找学校?别逗了,发起募捐吗?他可是知道学校大部分学生家里的情况的。
本来射击对于体校来说就是一项负担极大的项目了。
罗硬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空中慢慢扩大升腾,有那么一刻,罗硬觉得这个烟圈好像靶子,从小变大,从10环变成了1环,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刘成彦过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体校、医院,医院、体校。
他想过不在走运动员这条路,去打工挣钱,给医院。可他多少有点不甘心,他决定至少参加完省队的选拔赛。
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时间的交代。
好在只有一周时间比赛就开始了。一周时间,对他家来说,医疗费也足够耗尽所有积蓄了。
好消息是刘成彦的爹醒了,但对刘成彦的人生来说可能也不能完全算好消息。
刘成彦的爹瘫痪了,一半的身子不能动了,血栓在脑袋中也没有完全的被冲开。
医生说人是活了,不过堵住的血栓会随着时间推移,引起脑部神经的萎缩。也就是说,刘成彦的爹会从时不时的糊涂,渐渐发展为完全的神志不清。
所以“好消息”,不是完全准确。
人只要活着就好!这是刘成彦心里想的全部。
刘成彦的爹在结清了所有账单之后,又买了维持一个月的药,就出院了,第二天也是刘成彦参加青年组射击比赛的日子。
不出所料,刘成彦以巨大的比分优势,获得了比赛的冠军。就连裁判之间交流的时候,都忍不住夸赞刘成彦射击的速度,“神枪手”的称呼不胫而走。
就在省队以为自己走了大运,马要有一名种子选手的时候。省队教练和领导却失望的从体校得到了刘成彦家庭情况的消息。
摇头叹息在所难免,但社会运行规则里,从来没有按照一个人的天赋给与优待的条目。转头,就将所有本应给予刘成彦的待遇,给了亚军。
可惜可叹,不过是对他人生活的同理心短暂体现。
刘成彦离开了生活学习了三年的体校,但没有离开城市,他走进社会,要靠他的双肩撑起他脆弱的家。
这个时候,社会朝他伸出了一只援手,只不过这只手并非洁白无瑕,但却带着白色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