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起,四季崎季寄便有条不紊地下达逐条指示。
刻下的他,像极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大将军指挥兵马,而他则是指挥风与火!
说实话,四季崎季寄的反差之大,让青登不禁怀疑他是否有双重人格。此时的四季崎季寄有多么帅气,就愈发衬显出昨日的他有多么辣眼……
躺在游女的怀中,扑腾着四肢,嚷嚷着要喝奶奶……昨日所见的这一幕幕光景,无比深刻地印在青登的脑海深处,永世难忘……
一念至此,青登不禁侧过脑袋,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四季崎季寄。
对方并未注意到其视线。
此时的四季崎季寄正双手叉腰,眼望熊熊燃烧的“祝融炉”,面露满意之色。
“只有燃起这等规模的焰浪,才足以烧出足以捶打‘万炼钢’的火势!”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条细绳,随意地束起长发。
“这冲天的火蛇……当真是久违了啊。”
他一边轻声呢喃,一边面露若隐若现的怀念之色。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它的……最后一舞了!”
“如此正好。”
“以炼制‘万炼钢’来作为自己最后的任务……这对‘祝融炉’来说,一定是最好的终幕了!”
说罢,他向青登伸出手。
青登见状,心领神会地掏出“万炼钢”,同时解下腰间的毗卢遮那,一并递给对方。
四季崎季寄接过毗卢遮那后,“呛”地拔刀出鞘——妖冶的紫色刀芒立时映满其视界。
“毗卢遮那……我知道这把刀。”
他说着弯起嘴角,语气中满是感叹。
“父亲他曾跟我说过这把刀。”
“他说这把刀是我们家族的最高杰作。”
“竟然能跟‘最上大业物’长曾祢虎彻拼个不相上下……祖先的手艺,果然了得。”
“祖先倾尽自身所学,最终成功铸得此刀。”
“而现在,我将同样倾尽自身所学,使此刀重获新生。”
“哈哈哈,我们四季崎家与这把刀可真是有缘呀。”
“这么一想,我真是责任重大啊。”
这般感慨过后,四季崎季寄扭头对青登说道:
“橘先生,桐生老板,你们先回去等着吧。”
“具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成功重铸毗卢遮那的刀身,我也说不清楚。”
“你留个地址给我吧。”
“待锻造完毕后,我会亲自将刀送过去的。”
青登听罢,轻轻点头。
“既如此,待铸刀完毕后,你就将刀送至小石川小日向柳町的试卫馆吧。”
“试卫馆?巧了,我正好知道此地。”
四季崎季寄说着昂起下巴,举止豪气又自信:
“那么,便请您静候佳音!”
……
……
钢已交付,刀已托付——青登接下来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相信四季崎季寄的技艺,以及慢慢等待了。
该跟德川家茂讨论的“西征计划”,已经讨论完毕。
顺利地找到四季崎季寄,并且成功地将“重铸毗卢遮那”的重任托付给他。
至此,青登此次返回江户所要完成的诸项任务都已完成。
青登本就计划着“速去速回”。
既然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那么他自然没有理由再待在江户。
既如此……他就免不了去跟天璋院道别。
换作是在从前,青登回到江户后定会从快从速地与天璋院见面。
难得归来一趟,不跟她打个招呼,那肯定说不过去。
然而……自打德川家茂对他说出那番炸裂的话后,他就无法再以平常心对待这位年轻寡妇了。
现如今,他一想起天璋院的俏脸就会联想到“公若不弃,茂愿拜为义父”,接着联想到天璋院身穿白无垢的模样,进而再联想到天璋院一边抚摸隆起的肚腹,一边笑盈盈地坐在其身旁……
老实说,饶是青登本人也不禁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咋能联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每当这些妄想从其脑海中掠过,青登都会感到羞愧难当——我在干什么?我的想法为何会如此跳跃?
换作是品德高尚的天璋院,她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想东想西!
德川家茂的“提亲”竟有如此威力,直接扰乱他的心?
还是说这些画面一早就深藏在他的心底,德川家茂的“提亲”只不过是起了引子的作用?
不管怎样,唯有一点是目前很确切的——青登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天璋院……
出于此故,他直到今日都没有与对方见面。
当然,再怎么拖延也有终期,他不可能永远逃避。
青登可不想怀揣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彷徨心境回大津。
于是乎,他咬了咬牙,前去找寻天璋院。
很快,他便获悉对方此时正在月宫神社……
……
……
江户,月宫神社,箭场——
咻——啪!
箭矢划过大气,命中三十米开外的箭靶。
天璋院看了眼靶上的成绩,随后缓缓放下手中的弓,轻蹙眉头。
她方才射出的箭矢并未命中靶心,直挺挺地扎在距离靶心约一寸的位置上。
虽不算糟糕,但对于精通弓术的天璋院来说,这样的成绩属于绝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她无声地长叹一口气,默默地将手中的长弓搁回一旁的弓架。
自己的状态为何会这般差……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近日以来,青登被德川家茂的“提亲”所扰——天璋院亦是如此。
现如今,她一想起青登的身影就会联想到德川家茂十分高兴地对她说:“母亲大人,橘君……不,父亲大人!恭喜你们!”,接着联想到青登身穿纹付羽织绔的模样,进而再联想到自己一边抚摸隆起的肚腹,一边笑盈盈地坐在青登的身旁……
注·纹付羽织绔:江户时代的男子礼服,结婚时必穿】
每当这些妄想从其脑海中掠过,天璋院都会气不打一出来——真是的!我怎么会这么好色?!
换作是品德高尚的盛晴,他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想东想西!
冷不丁的,她难以自抑地再度回想起青登的伟岸身影。
霎时,她的脸蛋像被火烧过一样通红。
她不得不以双手捧脸,试着以冰凉的双掌来降温。
就在这时,其身后忽然传来“双子女忍”纱重的声音:
“殿下,橘青登求见。”
瞬间……就在听见“橘青登”这一名字的瞬间,天璋院的娇躯轻颤了几下,神情微变。
“盛、盛晴来了?他来做什么?”
纱重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橘青登欲于明日返回大津,故特此前来与殿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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