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是关着的,但并没有上锁。张睿犹豫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院子里,种有一棵十分茂盛的百年老树,树上竟坐了一位白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的,像个女孩子一般。
张睿偶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张睿,两张淡漠的脸,两双冰冷的眼睛,忽地就对视了起来。
看见白衣少年,沈光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迅速地将脑中的影像回放,就在唐敏和小表弟被送进医院后,她独自一人游览医院的那天,她就见过这位白衣少年了。那天他正好也在医院看病,他跟医生说,他的心不舒服,可医生却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
病历本上有他的名字,他叫曲翼然,因为他身上那种清高孤傲的特质和张睿颇为相似,人又长得像个女孩子一样秀美,所以那时沈光盈还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今日,竟在这儿遇见他了。
“你找谁?”曲翼然先开了口。
张睿反问:“你是谁?”白衣少年的出现,让张睿感到愕然。他父亲把她从这宅子赶出去,却把其他孩子接进来了?她很清楚她父亲对她没有感情,可再次直面这个事实,她依然感到很心寒。
“我是谁,不关你的事。”曲翼然不仅坐得高,人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住这儿的?”张睿又问。
“不然呢?”白衣少年敏捷而轻巧地往下一跃,双脚便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他与张睿只有几步之遥,“不住这儿,怎么会在这儿出现?”他慢慢走向张睿,然后在她跟前停下来,“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主任,有没有记错地方?或是房子换了主人了?”见白衣少年一副被人入侵了领域的架势,沈光盈不由得插了一句。
张睿想了想,说:“我来找我……我来找张明伟。”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直接说出了她爸爸的名字。
白衣少年觑眼打量着她,突然,他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便转过身,说:“要找你自己进去找吧。”说完,他便迈开脚,朝那古色古香的大宅子走去,行至门口时,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猛然出现的人,便对那人说道:“有人来找姐夫了。”
姐夫?小三弟弟?
曲翼然入了屋,便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她的五官十分立体,跟曲翼然长得很像,但气质又不大相同。她给人的感觉泼辣又强势,就是你稍稍得罪了她忤逆了她,她就会破口大骂,甚至要把你整死的那种人。
曲流觞见来者是个小姑娘,先是一愣,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是谁?找张明伟什么事?”她脸上是摆出笑容了,但问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审问别人一般。
面对着破坏了自己的家庭,抢走了自己的父亲,还害自己的母亲得了抑郁而最后带着痛苦离开人世的人,沈光盈不知张睿会如何应对,或许,来这里问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借钱,这原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张睿如往常一样一脸淡漠地站着,看不出她内心经历着怎样的起伏,她目光冰冷地看着曲流觞,打量了对方几秒后,才回了句:“我是她女儿,来找他谈点事。”
这是曲流觞第一次见到张睿,她感到很诧异,这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来找过她爸,怎么今日却突然来了?她本能地认为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还隐隐有些危机感,于是,便连假笑都懒得营业了,她鄙夷又厌恶地看着张睿,说道:“我是他老婆,你有什么事跟我谈就行了。”
“我不愿意跟你谈,我不认识你,也不管你是谁。如果他在里面,那我就自己进去找他。”张睿说着,便径自往屋里走。可走到曲流觞身边时,却被她一边拉住了
火冒三丈的曲流觞厉声叫道:“不许进去!”她把张睿的手抓得紧紧的,那涂了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甲掐进张睿白嫩的肉里。
张睿也没有喊疼,她似乎还因为惹怒了对方而感到高兴,她看了看被抓着的手,又看了看曲流觞的脸,然后微微勾了勾嘴角,用冷冷的语气不疾不徐地说:“你应该拿一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的脸,就这么点事,也气成这样,连皱纹都出来了。”
“死丫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打得你……”
没等曲流觞说完,张睿便打断了她:“注意一下你的言行,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敢动我,我可是要报警的。就像现在,你再不放手,把我掐流血了,我就告你故意伤人。”
曲流觞嗤之以鼻,“搞清楚了,现在是你闯入我家,你不闯进来,我会抓着你吗?”
张睿以冷笑回赠,“我闯入你家?看来没搞清楚的人是你。我是张明伟的女儿,他是我唯一的监护人,他有义务抚养我。现在我回自己家,还得你这个外人批准?”
看着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两人,沈光盈也没搭话,只觉得张睿本次过来不像是来借钱,倒像是来复仇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张睿想做,又不影响她自己的计划的,她都不会阻挠她。
张睿的话以及她冷冷的态度让脾气暴躁的曲流觞气得咬牙切齿,但没过几秒,她又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年可是和你妈妈一起被你爸从这个家赶出去的。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还有脸回来?”
张睿眸中的悲伤一闪而过,但她的表情依然坚毅镇定,态度依然冷漠,“请问你一直以来都这样的吗?”
“什么一直以来都这样?”曲流觞并不知张睿所指的是什么。
“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你想说什么?”曲流觞的语气很严厉。
“想让你清醒一点。我是张明伟未成年的女儿,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并不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曲流觞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轻蔑地说:“呵,看来是有人要来讨便宜。想回来住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