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一片森白的骨头碎茬。
张怀生扬起手,迎着阳光照射下,反光镜中一闪即逝的微光。
血色长矛呼啸而出。
砰
一栋高楼的第十一层,被直接洞穿。
藏在暗中,时不时放冷枪的猎人。
死!
张怀生有些疲倦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已恢复人形,正催动体内的造血功能,迅速补充着消耗过量的血液。
胸前的美人鱼倒悬十字架上,血痕密布自己失去的血液,根本无法在收纳回体内,在解除对其的控制之后,便尽数被十字架吸引,涌入了其中。
仿佛那里面蕴含着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潭。
蒸汽机师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张阳光帅气的面庞:“我叫琼斯,很荣幸与你并肩作战,你叫什么名字?”
“张,你可以叫我张。”
“单音姓,你是东华人吧。”
“嗯。”
“你可真厉害,这群该死的英国佬被你打得落花流水。”
“你也一样。”
琼斯单手抱起头盔,从机甲外侧的一个外挂的封闭式铁盒中,取出了一支香烟丢了过去:“来一支?”
“好。”
张怀生接过香烟,从地上正在燃烧的钢铁残骸上引燃,放在嘴边。
剧烈运动后的几个大喘气,使得烟草变得更呛了。
琼斯在张怀生身边蹲下,巨大的机甲,使他宛如一个小巨人般:“说实话,作为一个美利坚人,我不喜欢英国佬。”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族吗?”
琼斯说的是英语,相貌也是典型的盎撒人相貌。
虽说英国佬普遍看不起美国佬,认为他们是罪犯的后代,是乡下人,粗鲁,吵闹。
但在美国的盎撒人,却反而普遍心向英国。
颇有种想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是由国家地位决定的。
即使实力已经达到,但美国在如今以欧洲为主导的世界秩序下,依旧只能算是处于第二梯队。
“因为英国佬总是傲慢,即使是一个生活在贫困区,每天在生产线上打螺丝的英国佬,提起英国又下水了两艘无畏舰的时候,也会感觉与有荣焉。”
说到这儿,琼斯露出了一丝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悲悯的笑容。
“仿佛,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张怀生愣了下,轻笑道:“这是民族主义所产生的很直接的后果,应该不算坏事吧?”
“的确不算。”
琼斯耸了耸肩:“最起码,这能带给那些被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压迫的底层人民一种安慰。”
“我喜欢美利坚,因为这个国家的是个移民国家,所以我们其实不怎么讲究民族主义,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主体民族。”
这个时代,没有主体民族的列强往往被认为是虚胖的。
譬如奥匈。
也譬如美利坚。
张怀生有些嘲弄道:“所以你们搞出了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试图把德意志人,德意志人,法兰西人,拉丁人都攒成一团?”
“其中,盎撒人算是上等白,法兰西人和德意志人算是中等白,而凯尔特人,拉丁人就属于下等白。”
“底层则是黄人和黑人,也算是层次分明,即使是最下等的白人,也起码有更底层的人作为安慰。”
张怀生可最看不得美利坚人自豪了,后世的美利坚好歹有“天下布武”“世界第一超级大国”来增色。
现在的美利坚,哪来的脸面?
“不不不,张,不是谁都会被民族主义裹挟的。其实就算是3党,也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一套如果不是有利可图的话。”
张怀生嗤笑道:“所以你觉得一切以利益为出发点,就能讨人喜欢了?”
琼斯叹了一口气:“该死。我就知道,身为美国人,现在就没谁会喜欢我们。”
张怀生礼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五大湖畔游荡的印第安恶灵,排华法案下,枕木下躺着的华工尸体,都使我对你们充满恶感。”
“抱歉,打扰了。”
琼斯有些落寞地起身,走向坐在角落里的裴元侨:“裴先生,接下来我会护送你返回使馆,你没什么大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