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横肉,留着如同傅满洲似的的八字胡,与瘦弱的工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都愣着干什么呢?”
“没听说马上就要打仗了吗?想活命就努力干活,一吨货一毛钱,赶紧攒够回国的船票,再呆下去,迟早给你们都弄去矿山。”
一名华工仰起头,冷哼道:“于大海,你这狗东西还好意思露面?李如良前些日子收的电报,说家里根本就没收到过他寄回来的薪水。”
“你这畜生,把老子们的血汗钱都弄到哪儿去了?”
华工们群情激奋,围到了工头身边。
工头不慌不忙,用英语喊了声:“有人闹事!”
顿时有两个穿制服的巡警走来,大声叫嚷着:“都给我住手,谁在闹事?”
工头高傲地斜睨着华工们,随即陪着笑,来到巡警们的面前,悄悄递过去了一张钞票:“没事了,两位。”
巡警面露微笑:“如果他们再敢闹事,随时叫我们。”
很显然,他们早有勾结。
工头看着敢怒不敢言的华工们,有些混不吝地说道:
“当初寄薪水的事可是你们主动要求的,又不是我揽下来的活儿,现在出问题了都来怪我了。你们问我,我还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要是不信我,大可把以后的钱都自己存好,反正我等时候一到就回国,你们没钱回不去,就死在这花旗国吧。”
华工们无奈,只好四散而去。
张怀生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了一种抑制不住的愤怒。
基里安扯了下他的袖子,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族人吗?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关你的事。”
张怀生快步走上前去。
灵性缓缓蔓延而出,如果有灵性视觉,就能察觉到从张怀生体内蔓延出的灵性,正缠绕在工头的身周。
噗通——
工头像是中邪般,直接跌入了水中。
张怀生扯起嗓子喊了声:“救人啊,有人失足掉进海里了。”
便带着基里安快步离开了码头。
他不是在帮这群华工,纯粹是为了发泄自己心头的怒气——因为工头死后,这群华工头上,顶多是换个人压迫。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哪个国家,底层老百姓都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这才有了国际共运的基础。
否则像是张怀生那个时代,美国佬的工人一个月挣两千美元,但是能吃喝不愁,潇潇洒洒;中华的工人一个月也挣两千块,但是过得不如狗。
都是工人,但能是一码事吗?
这还国际共运个屁!
离开港口后,张怀生和基里安按照特蕾莎告知他们的地址,来到了一家专卖牛排的餐馆。
这里的装潢居然十分不错,出入的客人也多是穿着体面的绅士。
两人刚坐下,张怀生下意识摘下帽子透了透气。
就被邻桌的一个盎撒客人指着鼻子骂道:“爱尔兰人也就算了!什么时候黄人也能跟我们一起用餐了?”
“没错,赶紧让这个黄人滚出去!”
盎撒人群情激奋。
张怀生也没跟他们争执,反而拉着暴怒的基里安离开了餐馆:“别跟他们发生争执,不然巡警来了,没咱们的好果子吃。”
基里安气道:“真是令人作呕,这些盎撒人在本土根本就不是什么体面人。”
体面人也不会移民到这种地方。
现在在英国本土,很多人还都看不起美利坚人,认为他们都是罪犯,小偷,无业游民的后代。
“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强的优越感。”
基里安依旧忿忿不平。
张怀生冷笑道:“因为这是他们仅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