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这钱公子外出应酬,主母平日在祠堂礼佛,不掌家事,反倒是快活了家丁头目许三。
这许三祖上乃是本地的富户,只是后来到了他继承祖业,不善经营,又爱做些仗义疏财,结交好汉的事情,不论是谁来投奔,部分好歹,悉数留下住宿不说,还赠人家银两盘缠,不小几年,便吃空了家业,除却豪名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又犯了命案,走投无路,若是钱文俊看他一身本事,将他收留,也是个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的归宿。
不过即便是有了钱公子收留,他许三终究是个不黑不白之人,往日除了跟着钱公子外出催缴银钱,平时都是窝在府上,除了打熬武艺之外,也无甚乐趣。
今日恰逢钱公子不在,又带走了大半家丁,许三大有鸠占鹊巢之意,在花园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觉得甚是无趣,便将手下心腹唤来。
“今日家主不在,听闻他在县衙摆了戏台,请县尊和兵宪老爷玩耍,又是吃酒,又是看戏玩女人,好不快活,咱们兄弟往日也为家主做事不少,岂能干熬着,你且去将骰子和马吊取来,再召集府上弟兄,咱们轮番战上一场。”
许三手下心腹道:“大哥的本事,岂是我等凡人能比,杀不到半日,我等便得丢盔弃甲,丧您兴致,着实无趣。外面有个外来的肥羊,是求钱公子做事的,不如我们将他请进来,走上几遭,晾他也不敢不玩,如此一来,大哥即拿钱财,又得乐趣,岂不美哉?”
许三眉目一皱道:“你这憨货,生的一副猪心,就知道玩耍吃酒,偷奸耍滑,忘记家主临行前的叮嘱了么?如今这安塞不稳,不知道多少贼子惦记咱们家,让外人随便进来,若是下了毒,麻翻了我等,丢了家主银钱是小,我们性命谁来保住?”
那心腹收了秦英银子,心痒难耐,因为秦英说过事成之后,另有馈赠,便连连开口道:“大哥说的什么话!这**闹事,砸的也是官衙府库,与我们钱家有何关系?况且钱家豪门大户,深宅大院,也是一般贼人能降服的吗?再者说了,咱们兄弟几十人,他们登门造访三五人,即便是动起手来,他们是咱们兄弟对手?”
许三琢磨了一番,自忖论武力,整个安塞,自己敢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
如今安塞越发穷苦,借的起驴打滚的钱的人也越发稀少,公子平时也没少说要拓宽人脉,若是自己提前接待一番这外来户,观察一番,最终引荐给公子,少不得拿一番好处。
当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进来吧,但是家主不在,万事还需小心为上,以防中了贼子的道。”
心腹弯腰颔首,不消片刻便将秦英引了进来。
秦英入了钱府豪宅,心中止不住暗骂,这世家大族端是无耻,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连栖身之所都没有,而这些豪门大户,这好端端的土地,不用来耕种也就罢了,又是挖坑养鱼,又是建造凉亭,真的是暴殄天物。
许三名号,秦英自然是听过,待远远见过一个彪形大汉,发髻散乱,坦胸露乳的躺在一张躺椅上,便赶忙上前躬身行礼,“原来是许三大哥,小弟秦英早就听过您的豪名,今日得见,着实是三生有幸。”
秦英嘴甜,表情动作到位,仿佛真的是对许三心生景仰之情。
当下道:“秦英?这个名号,洒家也是听过,莫非是老王捕头的亲传弟子?我还曾与你师兄切磋过呢?”
秦英顺杆往上爬,一脸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串玛瑙,递了过去,道:“自然,自然,我那师兄也常常提起您,说您武艺高超,为人豪爽,他很是敬佩,只是他穿了一身狗皮,不能常与您联系,心中甚是苦恼。今日小弟求财,便是师兄推荐而来。”
许三听闻,连县里的捕头都这般对自己尊敬,又见眼前这小子,一脸的恭谨之意,心中的警惕之心瞬间少了三分,接过玛瑙串子,也分不清什么成色,只是笑着说道:“你小子倒是嘴甜,来来来,我这马吊桌子正好少了一人,与我杀上半响。”
秦英也是自来熟,掂了掂腰间钱袋子,笑道:“那可要看大哥本事。”
秦英自幼在安塞谋生,学了一身本事,武艺不俗不说,这牌技也是一流,没过多久,便给许三送上一计点炮。
脸上接着便是懊恼之色,咧着嘴苦语道:“大哥本事通天,小弟却是有些有眼不识真英雄,自以为今天可以大杀四方,结果被大哥打的落花流水,要我看,今日我这百十两纹银,便要交代在大哥手里了。”
许三闻言,百两纹银,当下眼珠子瞪得溜圆,摆摆手道:“风水轮流转,焉知下一把你不能让哥哥们丢盔弃甲。”
“大哥说得对!”闻言,这秦英果然开心不少,咧嘴笑道:“其实这银子让大哥都赢去也不无不可,毕竟大哥是真正的英雄,将来在安塞做事,还少不了大哥的照料。”
许三被秦英这番奉承,早就说的轻飘飘起来,当下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颌下的长髯,“想收买大哥做事,不付出点成本可不行,再说了,你小子这百十两纹银,是大哥凭本事挣来的,怎么能当做礼物,不妥不妥。”
这纹银尚未入这厮口袋,便已经被他当成了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