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十几年不曾离开京城的南宫昌开始了他的巡游,这是他倒数第二次巡游,最后一次则在多年以后。
新上任的北郡刺史战战兢兢送别南宫昌,南宫昌的第一站就选择了与燕然接壤的幽州。
淮云浅负责南宫昌一家的安全,所有北境的白衣侍早在多天前就收到了消息,纷纷把守各大关隘,生怕南宫昌夫妇出什么意外。
南宫昌走在幽州城墙上,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幽州大都督李时臣,此时这位正二品的大都督脸上只有敬畏。
“大帅,比起多年前,现在的燕然人可没有我们那个时候凶狠,打起仗来也没点血性,没意思!”李时臣大笑着说道。
南宫昌许多部下依旧喜欢称呼他为大帅,因为曾经他是神武大元帅,自从他卸任后,就再也没有人触碰过这个官阶。
南宫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远方,她还从来都没见过燕然人,这几天在车上娘亲告诉她,当初父亲八方突袭燕然,把燕然皇室都杀了个遍。
现在燕然人对南宫昌还十分敬畏,只要听说南宫昌的名头,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见当年那场战役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燕然换了新王,当年的那个小丫头成了他们的新君,举国上下都选择养精蓄锐,自然血性少了许多。”南宫昌虽然没有打听原由,但是还是一口就说出燕然孱弱的原由。
李时臣并不意外,反而眼中带着一丝激动,当初南宫昌就是这么带领他们打了一场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一步步走到现在。
南宫昌的背影依旧如此高大,正如多年前他把自己从死尸堆里捡出来。或许对皇室李时臣没有多少敬畏,但是对于南宫昌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燕然短期内不会有动静,要提防他们会和西北的戎狄联手,五年内重整军备,北方就交给你了!”南宫昌拍了拍李时臣的肩头。
因为这句话,未来李时臣哪怕在十倍大军压境时都未曾退去,直到身殒前他才让家人把自己的尸骨送到京城神隐公府。
南宫昌离开了幽州,紧接着就去了辽东,那里是他曾经演练铁骑的地方,也是后来白衣侍的起点。
现在的辽东铁骑早就没了编制,只是作为曾经天下骑兵的巅峰之作,辽东还是保留了下来,并且和北郡一样作为特别州府保留了下来。
这里天寒地冻,以致于淮筱绫刚到这里就生了病,南宫星一直在车上照顾她,只是时不时看向窗外。
南宫昌不惧严寒站在那里,在他的面前是一群老卒,那是与他一同走出辽东平定三国的老兵们。
大多数人都倒在了中原或者是战场上,活下来的大多数也都是伤痕累累,他们都选择回到了辽东,回到这个与老友们相处最久的地方。
“大帅,现在您要是振臂一呼,我们这些老兄弟们还能上马跟您冲上一冲!”老卒们老泪纵横的说道。
辽东都督张海北眼睛也微微泛红,他想到要是父亲还在,恐怕也会和这些人一同高声说出这番话吧。
只可惜他的父亲埋骨定州,而他作为父亲的接班人,留守在辽东这个苦寒之地,保留着最后一支辽东铁骑。
“辽东位置偏僻,不会有人觊觎这里,最擅做一支奇兵,辽东铁骑交给你了,待到日后还需你突袭。”南宫昌临行前嘱咐着张海北。
南宫昌走了很远,他走遍了四州,又看了北边那个与他竞争多年的敌人,只可惜他们得知了自己巡游的消息,退缩了十里,让他看不到一个燕然人。
南宫昌这一次巡游的结尾定在了孟州,那是他与淮筱绫相识的地方,只是这里出过的爱恨缠绵太多太多,没有人知道原来神隐公和长公主也是相识于此。
淮筱绫坐在花园中,那里开满了梅花,在春天这里的桃花树也会全部盛开,而她与南宫昌相遇就是在那个美好的季节。
“小姐,你的香囊!”南宫昌拿着一个香囊,扮演起当年那个书生。
淮筱绫也捂嘴轻笑,从南宫星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装作那个窈窕女子,误打误撞回过头来。
正所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一个香囊掀开了一场爱情,公主为了自己的爱情,毅然决然与爱人一同前往战场,这一眼就是二十多年。
“遇见你,是我此生从不后悔的事。”梅花枝头下,南宫昌对着淮筱绫说道。
“遇见你,是我此生的幸事。”淮筱绫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