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是位于东城区的一座府邸,再准确一点来说官邸。
相较于其他官员的官邸来说,魏府可以说显得十分低调,除却门口用石狮子和烫金招牌装饰了一下之外,府邸内一切都显得简陋和陈旧。
然虽如此,却没有人敢小觑这座官邸,因为它的主人乃是当今的内阁首辅——魏藻德。
在正史上,这位魏藻德是崇祯朝最后一位首辅,同时也是崇祯最为满意的一位首辅,因为他总是能迎合崇祯的心思。
此刻,这位魏首辅——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正在坐在大堂中与客人交谈,这个客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两日前被朱慈罢官的兵部尚书张缙彦。
“魏阁老,你当真要随那昏聩的太子一起南下吗?”张缙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开口说道。
相比罢官之前整日的红光满面,现在的他脸色明显阴翳了许多。
魏藻德能让生性多疑的崇祯帝都极为满意,自然不是什么心思简单之辈,闻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淡淡反问道:“张大人的意思是不准备随太子南下了?”
张缙彦脸色一僵,左右环顾了一眼,眼睛微眯道:“魏阁老,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两个孤臣之间谈话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吗?”
听到张缙彦提到孤臣二字,正欲将手中茶杯放下的魏藻德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所谓的孤臣就是孤立的臣子,在明朝党争泛滥的大背景下,孤臣往往就是没有跟任何朋党扯上关系的臣子。
在崇祯一朝,因为崇祯的生性多疑,再加上对东林党的恨意,在崇祯十年之后,他的用人准则第一条便是此人得是孤臣。
像魏藻德、张缙彦、李邦华、倪元璐等等身居要职的官员,都是孤臣的身份。
而此时魏藻德之所以听到张缙彦提起孤臣二字会皱眉头,这其中也是大有原因。
在崇祯十六年,当时的兵部尚书冯元飙病退之前,曾向崇祯举荐了两人担任兵部尚书,第一便是颇知兵事的李邦华,其二便是南京的兵部尚书史可法。
冯元飙本来是一番好心举荐,但在生性多疑的崇祯看来,却反而一种广结党羽的表现。
但他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担任兵部尚书,于是乎他便想了一个法子,他找到了魏藻德,将李邦华、史可法以及当时还在担任兵部给事中的张缙彦三人之名说与他听,让他帮自己参谋一下。
魏藻德倒也没有拒绝,直接便锐评了一番李邦华和史可法,至于张缙彦,他却给只淡淡说了一句“尚且不知!”。
崇祯本就想启用孤臣,一句尚且不知恰恰将张缙彦的身份拔到了最高,顺利让他当上了兵部尚书。
而崇祯不知道的是,魏藻德早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并且其早已在私底下和张缙彦有交际,故而才会那般评断。
在当上张缙彦当上兵部尚书之后,其实两人私交其实也是不断,如谎报山西军情一事,便是两人联手之下结果。
否则的话,凭张缙彦一个兵部尚书又怎可能瞒天过海,将崇祯忽悠的团团转。
有这些‘通力合作’的先例在,此时张缙彦再提起孤臣二字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魏藻德心里如明镜,当即淡淡道:“想来张大人应该是有一些其它的想法了!”
张缙彦也知道这位魏阁老是心思深沉之辈,当即也不隐瞒,便咬咬牙道:“魏阁老,你我相交莫逆,我也不想瞒你,这两天有闯贼的人曾私底下联络过我,承诺我只要到时候能在他们兵临城下的时候,开启城门献城,便可让我在新朝担任要职!”
闻听这话,魏藻德神色再也无法保持从容,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道:“张大人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敢串通闯贼!”
“魏阁老又何必说这种话,你我早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张缙彦轻笑一声,继续劝烁道:“如今这大明气数已定,魏阁老随那刚愎自用的太子去了南方,怕是也得不到重用,不如随我一起投奔新朝,按照魏阁老的才学一定能谋得要职!届时你我二人联手,定能在新朝混的风生水起!”
魏藻德目光一阵闪动,似他这等聪明之人,自然也明白张缙彦说的是实情,如今这大明这局面确实是看起来有些向气数已尽的样子,但唯一让他有些不敢立即下定决定的便是如今刚监国的太子。
这两天他虽未在朝堂上谏言,但在暗中他却一直在观察这位当今太子,通过观察,他发现这位太子确实有些不简单。
这一注到底是压在太子那边还是闯贼那边呢?魏藻德轻轻用手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当中。
见状,张缙彦赶紧补充道:“魏阁老,别犹豫了,只要这太子一走,这京师必当会人心涣散,到时候献城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轻而易举换一个天大之功,这买卖岂能不划算?”
顿了顿,他接着道:“而且,你真当太子南迁之后便那般容易吗?要知道南京那边的官场可远比京师这边乱的多,到时候太子的政令恐怕都出不了南京皇城!”
魏藻德本来是在思索,但听到张缙彦提到南京的官场,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道:“张大人说的对,确实应该献城!”
见魏藻德答应,张缙彦顿时一喜,连忙道:“魏阁老,当真是明智之人,我这就回去回复那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