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憋屈。
难受吗?
只多不少。
可他能撂挑子吗?
从哪方面能给出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可以让他撂挑子?
身为天子近臣的国舅爷,他在长安走到哪,遇人对他不是毕恭毕敬?
鹰羽指挥使在他面前,拱手称下。
堂堂国公爷见他,也是胆颤心惊。
支撑他不在乎银钱,将三千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不正是府上库房里的珍贵赏赐?
而此刻朝廷唯一的机会,就是他跟大梁山之间的复杂牵扯。
他说不干了,能行?
说一句被用烂的话吧,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君待臣以善,臣侍君以忠。
更何况他赵隶这臣子,跟皇帝还带着亲戚?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心乱如麻的赵隶干脆掀开车帘,想找人说说话。
“一直没问过你,叫什么?”
前头驾车的老汉打个酒嗝,“姓崔咧,老爷喊老崔就是俩。恁那个……”
乌七八糟的话带着浓浓乡音,赵隶连蒙带猜都听不明白。
不过这时候,他也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就是了。
“老崔啊,夫人是把你从乞丐窝里捞出来的?家里没人了?”
“是咧,都死求了。”
“夫人说你身上有煞气,你杀过人吗?”
单臂驾车的崔老汉扭过头,傻呵呵笑着露出一嘴的大黄牙,“杀过咧,还不少咧,呐时候在弄洗嘞,当那……”
见他承认,赵隶也是一愣,可费劲巴拉认真听了许久,也没从这一大段里听出能懂的字句。
“家是长安的吗?”
“不是咧……是弄溪咧。”
“没想过回家看看?”
“回不去咧,家没咧。”
“怎么就想着来长安了?”
“菌岭咧,不来不行,来了也莫法,让人砍了胳膊,没心思咧……”
赵隶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眼神却在看路侧的行人。
“娘,给我卖糖人!”
一个女童映入眼帘,只见她拽着一个妇人的衣角,小脸气鼓鼓的煞是可爱。
“买买买,小囡听话就买。”
也就一个画面,也就两句话,赵隶连人面都未曾看清,马车就驶过了这母女俩。
“老崔,再去鲁国公府。”
“啥?不回咧?”
“接个人。”
放下车帘,赵隶盘坐在的车内定了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