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下,宫门在将士们的推动下,形成了两道弧度。
接着双方一个用力推,一个用力关。
时不时有叛军士卒从缝隙往里挤。
“他娘的,还不死心?”
牛雄怒骂一声,扯开面前的羽林将士,顶着肩膀狠狠撞在宫门上。
起了狠劲的牛雄红着眼,不断发力。
嗖嗖嗖……
三支箭羽劲射而出,将门缝隙间几个挥刀砍向他的士卒,贯穿咽喉。
不是别人,正是夺了长弓的景陌雪。
战场厮杀,一人之力可勇一时,却不能长久。
能顾前不能顾后,能顾左不能顾右。
你想着关门,就没多余的力气,也腾不开手去杀敌。
这时候,就要看同伴的了。
很显然,大梁山出身的人,很明白这个道理。
乱战到此时,叛军与羽林卫皆有死伤,唯有大梁山一行人,没一个丧命的。
他们可不是畏缩不前,相反还冲在了最前面。
连个眼神都不用递,各自就知道该如何抵挡掩护。
这样的默契,正是久不经战事的羽林卫所欠缺的。
终于,宫门重重闭上了。
远处的齐王见到这一幕,恨得牙呲欲裂,再也维持不住淡漠平静的样子。
一路走来,所有的事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可眼看到了最后一步,怎就出了岔子?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虽然此时长安内外真正且唯一的军伍力量在自己手里。
可一旦久攻不下宫门,那么不要说一天后可能抵达的勤王军队,就是长安城内,他都待不下去了。
甚至于,人心思变之下,跟着他造反的左右威卫将士,都有可能哗变。
造反,向来就是长久谋划,仔细推敲。
待到临机一动时,要势如破竹,一鼓作气的完成。
一旦陷入焦灼……
多一个时辰,甚至多一刻钟,在场所有将士的人心,就都会变。
“压上去,就是用尸首把这宫门前填平,也在所不惜!”
红着眼发令。
一部分站在一旁观望,防备着有可能出现的其他敌人的将士被调动起来。
而门墙上,李泾越过密密麻麻的士卒,看向那马上的人。
‘皇叔,你该死啊……’
‘大唐宫门,天子架前。从未有过的先例,被你给破了。’
‘你可知,我李家威严将会降低到何种地步?’
‘你可知,你毁了父皇苦心维持的帝王尊严?’
双手按在墙垛上,李泾死死盯着那道人影,通红的眼睛几欲渗出血来。
他后悔了。
当他想明白这一点时,他就极度后悔了。
不该去好高骛远,不该去想着青史如何。
在赵隶向他禀报……
不!
早在曹安良传来似真似假的消息时,他就该大力彻查,将一切威胁扼杀在萌芽里。
难道还有比现如今这般地步,更让他屈辱的事吗?
自己的亲叔叔,带兵袭击皇宫。
这算什么?
“陛下,要是真能熬过去,那臣就恭喜你了。”
恭喜?
李泾扭头看去。
只见赵隶傻呵呵道:“顺安三年夏,齐王反,帝披甲而至,平之。”
看着他这张傻脸,李泾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帝王应当看着的,是功绩。而不是什么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