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者手持布幡,上面写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拄着布幡,如同拐杖般在地上笃笃笃的点着。
他走到一个小巷尽头,在墙上轻轻敲了敲。
墙上的砖块不断升降伸缩,有的凹陷下去,有的凸出来,片刻后,一圈圈砖块旋转打开,露出一个圆形的拱门。
拱门之中,红光溢出,隐隐有战斗厮杀之声、兵刃交击之声,从极远处传来。
如果有人从门口向其中张望,便能看到天空赤红如血,亘古不变。
地下横七竖八插在砂砾之中的,不是石头,而且层层叠叠的断裂兵器。
隔着空气望去,兵器似乎在不停的扭曲晃动,内部温度的酷热,可见一斑。
沿着路途一直往前,竟有座用兵器搭起来的简陋小屋,似乎是老者的居住之所。
他迈步进入,向着小屋走去。拱门咔咔咔迅速旋转合上,恢复如初。
刚到小屋门前,他看到一个四轮车,忽然停下了脚步,淡然说道:
“天机子,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是一直咬着我不放。”
“你要是一直躲藏下去,我还真没这么容易找到你。”
身后忽然浮现一个老者,如同被水墨骤然勾勒出行迹,整个身体只有黑白两色,在酷热的气流中不断晃动。
他蓄着长须,鹤发童颜,头戴纶巾,手执羽扇,身披鹤氅。
“但是你既要躲藏,却又戒不了卦瘾,一旬露一次面,次次泄露天机。就算你找到一处修罗战场的缝隙,又能藏得了多久?”
见算卦老者并不说话,天机子婉言劝道。
“师兄,不要固执了。人有千算,天只一算,你就算一直帮人逆天改命,又能改得了几个?人啊,终究斗不过天。”
算卦老者摇头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宁远府有好事者把我叫做天机神算,但是他们不知道,天机和神算本身就是不可调和的,如果天行有常,那还要人算干什么?”
“所谓神算,就是要预知天意,在天机的定数中,找出一缕人算的变数。”
他一边缓缓说着,昏花的老眼亮了起来,眼中显出一丝傲然。
“我神算子,就是要继方天尊遗志,在那亿万种不可能之中,找出唯一的一丝可能。”
天机子劝说道:
“师傅终其一生,妄图以七星之法逆天改命,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难道你非要走他的老路吗?”
神算子脸上忽然显出暴怒之色:
“所以,你就背叛了他!
驾着他的车骑,披着他的衣物,扮作他的样子,把他捧上神坛,干的却是悖逆他遗志的事情!”
天机子捋捋长须,淡然笑道:
“师兄,不要动气,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讨论吗?”
“当年我们还年轻,做过一个大胆的假设,所有的五仙五虫、四时变化、日月星辰……不外乎由五行风雷与阴阳等炁组成。如果有人能知道每一缕炁此刻的流动方向,那么就可以算出下一瞬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所以天机恒定,无人可以改变。”
神算子摇了摇头:
“然而后来我发现,世界并不是封闭的。每个世界都不停的从虚空中投射与吸纳能量。所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九,并不是一句虚言。遁去的一,也并不在少数。”
“最近一位改命成功的小友,更是让我坚信,天命有时尽,人力不可穷。”
“正所谓。”
“命数如织,当为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