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宰臣再次叹服于天子的远见卓识。
纷纷离席拜道:“圣上圣明。臣等得遇圣君,实是臣等之幸,社稷之福。”
“众卿过誉了。”
天子的谦逊更让三人满心称赞。
此时再看天子欲独断乾坤,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了,因为当今天子确实有这份能耐……
三位宰臣坐回位置上后,都摈弃了自己的观念,开始沿着天子给出的思路想下去。
如何效仿元和旧例,以制约各地藩镇?
可他们很快发现了新的难处。
如今天下已非元和年之天下,要再度起用元和旧例,恐为时已晚。
元和年时,各藩镇实力有限,除河北三镇和淮西之地外,其余藩镇大多膺服朝廷,不敢造次。
可如今之天下,却已然是分崩离析。
那些兼并数镇的藩帅们,是绝不会因朝廷一致诏令,便放弃他们已吞并的领土,乖乖带着自己的人马回本镇。
刘崇望这次没有“礼让”张濬,事关家国存亡,他心中有了疑虑,便第一时间道出来:“若那些藩帅不从,如之奈何?”
“凡政令颁下,必是几家欢喜,几家怨愤。”李晔看起来成竹在胸,波澜不惊道,“我们当认清的是,谁会欢喜,谁又会心生怨愤?”
三位宰臣只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可不是吗,世间从无十全十美之事,必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朝廷政令更是如此。
它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权益。
获利之人,必定会拥护朝廷的政令;失利之人,自然会抗拒朝廷的命令。
而朝廷要做的,当拉拢那些拥护的人,为自己壮势,一起向抗命的人施压,逼迫其就范。
刘崇望兴奋不已,仿佛真看到了振兴朝廷的良策,激动得在屋子里打转,一边道:“化大为小,本意是杜绝藩镇兼并。由此可得,那些小藩镇必定会拥护,反之,越强力的藩帅,越会不满……首推朱全忠和李克用……”
说到这里,刘崇望的兴奋劲瞬间消失。
因为,哪怕天子这道诏令得到了再多小藩镇的拥护,可只要朱全忠与李克用二人带头反对,便注定只会是一张废纸。
没有哪个藩帅会为了朝廷,敢与这两大强藩对立。
杜让能和张濬也想到了这一层,也都是兴奋只一刹那,便又陷入深深的无力感。
“当然不能同时得罪朱全忠与李克用。”李晔适时提醒道。
“对对!”
三位宰臣重又抬起了头,连忙应和。
而且,朱全忠与李克用之间有杀身之大仇,河东与汴宋早成敌对之势,是绝不可能站到同一战线上去的,压根就用不着朝廷去费力挑拨。
这时三人也难免心生自责。他们身为宰臣,为圣上分忧是他们的本职,结果他们全无主意,全靠了天子一人在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