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哑然失笑。
他堂堂大唐天子,召见禁军将领,被搞得跟地下工作者碰头似的……
李晔指着四周的黄海等人朗声道:“杨军使说你们是别人派到朕身边的耳目,你们谁是,站出来让朕过过目。”
“奴婢不敢……”
“小的不敢……”
十来个太监跪了一地。
“杨相公,你怎么能冤枉人呢……”
甚至有个小太监委屈道。
他们原是底层干杂役的,刚来到天子身边不久,不太懂规矩。而且他们都自认为是天子的亲信,被冤枉成间人,就更觉得憋屈了……
李晔再转向杨守立道:“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嘿嘿。”
杨守立依旧不觉得尴尬。
“谁会承认自己是贼呢……”
“够了。”李晔不愿再同他啰嗦,“今日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杨守立仍是不放心地看了看周围,又凑得离李晔近一些,才道:“末将今日里观察到,那老贼不安分得很,怕是有什么大行动……圣上,先下手为强,可不能再迟疑了啊。”
“都有哪些不安分的举动,你且说来听听。”
“这……”
杨守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又转而道,
“那老贼一向都不安分,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圣上怕是不知道,他在外面收了整整六百个义子,整整六百个啊,凡是京城内有点权势的人,都被他招揽过去,他想干什么?在他的那些义子们眼里,可是只知‘义父’,不知圣上的。还有,他指使侄子杨守亮在金商设立关卡,克扣各地贡赋,甚至扮做土匪抢掠贡品,这些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横财,那可全是朝廷的钱啊,是各地藩帅孝敬圣上的,全被那老贼给占了去……”
杨守立越说越愤慨,可见李晔却始终面如静水,波澜不惊。
“这些罪过,难道不应当被惩治么?”杨守立好奇道。
李晔不答,反问道:“他是你的义父,你却称他为老贼,为何?”
“我杨守立是大唐的臣子,怎可认贼为父?那老贼是与我有些恩惠,但那怎比得了圣上的皇恩浩荡?”
杨守立终于挺直了他魁梧的身体,拍着胸脯道。
李晔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杨卿忠心可嘉啊。”
“末将是个粗人,别的没有,但对圣上绝对是一片赤诚,哪怕圣上叫我爬刀山、过火海,末将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杨守立趁机再表忠心。
李晔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李晔也做出亲昵的姿态,稍稍探了些距离,低声道:“前日里有人倡议外调天威军,朕当即否决……杨卿放心,朕日后还要依仗你,不会让你有事的。至于除贼之事,朕自有安排,你只管带好队伍。”
“老贼可恨!”杨守立骂了一句,随后立即向李晔抱拳谢恩,“末将必当肝脑涂地,以图报圣上厚恩。只是圣上可得加紧啊,莫被那老贼抢了先手……”
杨守立又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
李晔听了片刻,见他并无什么要事,便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了。
……
野心很大,胆子却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