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做了甚么?”曹操面不改色,淡定地反问,“本初,你这话像在质问我似的……难道我犯事了?”
袁绍盯着曹操,冷声道:“你还想装糊涂不成?五万石粮食、八千袋种子和三千农耕用具,你花了多少,竟还能剩下四万钱——别的不说,只这农耕用具可不是轻易就能买到,除非……”
适时地戛然而止,袁绍盯住曹操,一副「孟德你是不是行强抢之举」的痛心表情,活像袁绍才发现最好的朋友品行失德,只差没和朋友断绝往来了。
看得曹操差点就信了。
曹操沉默良久,才道:“对方是自愿卖给我的,我也很意外……我并没偷,也没抢!本初,你误会我了。”
“是么?”袁绍斜视曹操,“你当我很好骗,是么?——那好,谁家还卖农耕用具三千,你且告诉我一声,我也去买,无论价格是多少!”
曹操无声地叹气:果然本初是生气自个儿擅自地采买农耕用具么?
可是,这农耕用具的确不会在市面上买卖,需得……心下一动,曹操道:“好罢,我交待了,诚如你所想,我是通过特殊的手段,才弄到这些物资。”
袁绍抽了抽气,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小声道:“你……孟德啊孟德,你怎么敢如此?你这样做,就没考虑过殿下的处境么?”
曹操怔了一怔,飞快地解释道:“本初,你严重了!严重了……我是说,我亮出身份,东光就有不少义商们,主动地降价,这才让我多买了不少。”
“甚、甚么?!”袁绍瞠目,不疑有他,“这不可能!”
曹操道:“为何不可能?咱们主公在渤海郡的一连串表现,极其明显抢眼,怎就就不能获得一些实惠和便利了?”
袁绍:“……”
嘴角一抽,袁绍附和道:“合、合该如此?”
曹操道:“所以,本初你真的不考虑追随主公吗?”
“我……”袁绍一噎,接不上话来。
曹操言之凿凿道:“本初,我劝你尽快地定下来罢?否则,凭借主公的才能,只怕羽翼渐丰后,你就没机会了。”
袁绍:“……”
这下,袁绍彻底地语塞了。
书房内,刘辩和田丰的谈话仍在继续。
——田丰,你说得真隐晦啊?
刘辩沉思许久,才品出田丰的话来。
就要说田丰天生有颗谋士心么?——真就钻进「争霸」的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呗?
听一听,听一听这叫甚么话儿?
首先,汉帝还未驾崩,汉室天下也没大乱,田丰就敢自夸「只要我这太守同意,田丰先生就能助我入主整个冀州,哪怕返回洛阳,亦有好几个法子」……这是想做甚么,嗯?——助我争战天下吗?!
以冀州为主,继而进取整个汉室?!
又或者,返回洛阳,继任太子之位,乃至登基为帝?……
这也就是面对他刘辩,若让田丰在汉帝面前指点江山,你看汉帝会不会直接斩了田丰,以儆效尤。
不过,该说田丰不愧是田丰吗?
之前田丰便已是「侍御史」,只因愤恨宦官当道,这才弃官归家——
换句话说:田丰对汉室不满。
也因此,田丰藐视大汉朝廷,也就……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田丰才会说出那般激进的话来?
莫名地,他得出这条结论,简直无语。
也不晓得他想的是对,还是错。
况且……
两眼一眯,他警告般地望着田丰,轻声道:“先生,可知你此言此语,实属大逆不道?”
田丰愣了一愣,不惧反问,问道:“太守,莫非我说错了?——太守来这渤海郡,不就说明太守你也受了排挤,不该对这种汉室失望吗?太守就不想改变这一切吗?亏太守你乃是皇长子殿下!”
喂!你这话很刚啊?就不会修饰一下?
就算你猜对一半,我也不想承认啊!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田丰,再次感慨当初袁绍排斥田丰,也不无道理……
即便他也清楚其中深浅,但像田丰这么直白地说出,他还真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