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砚州城里最好的酒楼,蛇母在二楼露台前摆好宴席等着她。这里接待的客人多是高官权臣富商公子乃至皇室王侯。抬眼望去,依旧是熟悉的建筑,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可狐丠芸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殿下了……
终究是岁月更迭,物是人非。她本是金枝玉叶,而今却飘落枝头……
眼见狐丠芸来了,蛇母抬手命人撤去歌舞,她有事要同狐丠芸讲。
蛇母身后放了一把剑,那是蛇母的法器。那把剑很美,但更多的是熟悉……
蛇母注意到了狐丠芸直勾勾的眼神,便起身取下那把剑来。蛇母取剑回来,狐丠芸的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原地。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剑还是那把剑,可剑主早已不是当年的剑主。许多年前,那把剑也曾被放置在那个位置,那里依旧是当年的玉制剑托。
那时候,她还不叫狐丠芸……
狐丠芸反应过来收回目光时,眼眸中已多出几分落寞来。好在蛇母并未注意。
蛇母拂剑柄,出鞘几分。剑身晶莹剔透,纵观仙界绝找不出一件相似的来。
“你可认得此剑。”狐丠芸看着那剑,心中五味杂陈。沉默良久,终冒出句半真半假的话来:“听闻穷阴族有一认主宝剑,见证一份消亡于历史的爱情。却不知此剑何名。”
蛇母摸着剑鞘,看那表情,似乎是一段不错的回忆。“剑名冰痕,那一年,子车乾赐特为我所铸……”
子车乾赐。多熟悉的名字。他生活在穷阴族最强盛的年代。那时候,穷阴族还是皇族,子车乾赐还是皇帝……
“传闻,十余年前此剑曾得一主。”听闻此言,蛇母眉间起了些疑容:“你如何得知。那时候你也才没多大吧?”狐丠芸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了些什么。当年此事的确传得沸沸扬扬,可细想年份,狐丠芸的年龄当时话都说不清又如何知晓此事。
“师门叔母曾任幻族御师之职,此人为叔母门中弟子,似乎名为子车青闫。”蛇母听她说的如此顺畅,心中便起了个猜测,直问道:“他在哪。”
“啊?”蛇母这一问直接让狐丠芸愣在原地不知如何答法,直到蛇母又重复了一次,狐丠芸才吞吞吐吐地来了一句:“你该听说了才是。”
蛇母将那把剑放到桌,抚着剑鞘,道:“冰痕告诉我,那人还活着。”“你不能只信一把剑啊,毕竟史书白纸黑字,事实摆在眼前。”
“他是否活着不也影响不到你。与其说这个倒不如说说你那位尊。”蛇母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狐丠芸强行压下去,这女人太过多疑。管他话题扯得牵强不牵强,反正再聊狐丠芸就编不下去了。
“尊?啊,你是说灭世蛇尊……那年陛下驾崩,还我一个自由身。彼时母族已消亡多年。”
穷阴族太后那种安稳且枯燥的日子可不是蛇母能过得下去的。重回母族地界时,记忆中的无尽辉煌早已落为尘埃,入眼尽是废墟残骸,遍地黄沙。唯有皇陵仍在风中屹立不倒。
岩井若眳入皇陵,见故人棺椁,一时间泪涌眼眶。悲痛之余,忽见伊阁纱昧的随葬品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一件金制的长颈瓶,只是瓶身光泽不同于其他金器。
岩井若眳前拿起瓶子来,见面的金色染料掉了一块,露出银制的瓶身来。
擦去表层的金色,果然金色的瓶身下藏有一封写给自己的书信。那是来自操蛇之神,死前最后的预言。
书信所言,朕之独女殒命,纵使历经轮回,不变的是血液中暗藏的毒液,经脉中沉睡的仙气。她会成为下一任的操蛇之神,与岩井若眳一同重振靈蛇……
岩井若眳在狐丠芸眼前晃晃自己的手,那手有一枚与狐丠芸一模一样的戒指……
岩井若眳来到狐丠芸身后,在对方的满眼疑惑中伸手覆颈间的图腾。“你见识过很多种族的仙气,皇室王族乃至叁尊各族。闭眼睛,感受图腾带给你的力量。它曾经强大到令你都感到震惊。你知道什么是操蛇之神对吧。”
岩井若眳自顾自得说了一大堆,听得狐丠芸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古籍中言,靈蛇有二帝,名为万蛇元宗与操蛇之神。仙界未创立时,初代万蛇元宗曾于阳界为众妖之王,初代操神之神曾为九天之持蛇神官。二帝名起于此。”
狐丠芸静听岩井若眳所言当年始末,面毫无波澜,可内心每个字都是暴击。这传闻是早就有的,多年前便曾有人向她提出过这个可能,明明苦苦追寻的真相近在眼前,明明自己距离真相就差一个相信。却终究擦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