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懒地说,“林姑娘的妆术让我佩服,不过您既然认为有市无价,那我这个俗人,便不玷污了您这技艺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买了,你该哭了。识相的话,就赶紧的,别抬价。
林粥听懂了她的意思,她不可避免地,心弦一紧。
缺钱的人,当然怕继续穷下去,也怕好不容易到嘴的肉飞了。
但为了更大的利益,她只能赌。
她转头对那些吵着想学她的化妆技巧的姑娘们说:“各位若诚心想跟我学,每七日就到桥畔亭子与我学习吧。每七日上一个时辰的课,一个时辰分两节课,交两次学费,一次学费为20文钱,对各位姑娘们来说,这点钱也就是买一支眉笔的钱罢了。”
“家人们,买眉笔的钱就能为自己的美貌加值,这点钱,难道你们都舍不得拿来投资吗?”林粥痛心疾首地搬出了现代商家经典的推广语。
这些姑娘脸色从犹豫转变为欣喜。
“是哦,真的很便宜了!”姑娘们交头接耳。
“每七日两堂课,需缴40文,乍一看,是有些舍不得。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买胭脂水粉的钱。算不得多贵。”
林粥唇角勾起,她终于明白现代的商家们为什么喜欢套用这个推广公式了。
“等等,”老板娘手持着团扇,轻掩住红唇,故作诧异地说,“我的孩子们,难道你们忘了,一个月有多少个七天吗?”
姑娘们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一个月有4个七天。”
林粥眉心一蹙,她几乎可以预见老板娘要说什么了。
她赶在老板娘之前说道:“是,一个月有4个七天,意味着一个月要上4次课,每次上课要交40文钱,一个月要花160文钱学习化妆。”
铜板已经达到了三位数,那些姑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老板娘在那摇扇轻笑:“孩子们,你们也不是富贵人家里出来的,想想你们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是还要指望你们养着哪!”
“160文钱哪,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呢!你们想想,给你们的哥哥弟弟,买些读书写字用的纸和笔不好吗?”
老板娘笑盈盈的,作为流香楼的老板,她很清楚这些姑娘的底细,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了家中生计,或为了扶持家里兄弟读书,便一个个出来卖艺赚钱。
果然,姑娘们听到这席话,纷纷打消了买课学习的心思。
“抱歉了林姑娘,你的妆术很好,但我不学了。抱歉。”年轻的姑娘一脸为难。
老板娘斜睨着林粥,笑得更欢了。
林粥:气成河豚!
“等会儿,”谢仙若忽然开口,嗓音清润如泉,“各位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付费学习了,想必第一次付费学习,就是在老板娘这里学的罢?”
姑娘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问:“公子怎么知道?”
谢仙若娓娓道来:“方才听老板娘的话,我想,各位的家境都不大如意。既然如此,又如何培养得起技艺,从而出来卖艺呢?”
“想必,各位出来卖艺之前,就已从老板娘这里交学费学习技艺了。”
贫穷人家的女孩,没有学习声乐的资本。而如今她们个个都能登台表演,吹弹拉唱都不在话下,这些技艺,毫无疑问,都师承于老板娘……
谢仙若支着下巴,“起初自然是赚不到钱,如何支付得起老板娘那昂贵的学费?在下猜测,各位定然是以在流香楼卖艺的收入,与老板娘抽成。”
“老板娘抽七成,而你们三成,可对?”谢仙若含笑。
“这,这……”姑娘们惊掉了下巴,“公子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老板娘轻哼,似笑非笑,“这位公子当真是料事如神。但这又如何?”
林粥已经get到谢仙若的思路,便接住这个话茬,扬眉道:“姑娘们可看清了,你们一个月若赚了4两银子,便要分2.8两银子给老板娘抽成,而这2.8两折合成铜板,那就是2800文钱。”
“你们每月要付与老板娘2800文钱,而我一个月才收你们160文,是否贵了,大家心中有数。”林粥轻叹,“唉,一个月160文钱,平摊下来每天6文钱不到,左不过是每天一块糕点的钱而已。既然都不愿意,那我就告辞了。”
林粥作势要背起工具箱离开,这时候,姑娘们蜂拥而至,纷纷拉住她的胳膊,“我愿意学!你的学费,我就先预交一个月了!”
林粥露出笑,暗中跟谢仙若比了个剪刀手。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