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儿十二,比元妜略大一些。这几日常常去元妜那里,天天拿了取了针线和花样去。
这时便在元妜这儿綉起来。一边同元妜聊着:“这两日瞧着府里来了好些人提亲的,细算起来,我在家也呆不了许久了。”
说完一脸平静,元妜撑着头瞧着,也丝毫没有古代女儿家一脸娇羞的模样,像个大人一般,倒是那对蹙着的眉头出卖了心思。她估摸着这心思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看不上。二,有心上人。
便安慰道:“提归提,表舅还没应,也未必能成。再说姐姐还小,如今只是先选着,便是舅姥姥也不会让你委屈的。”
宇儿叹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几下婉转,又吞到口里,成了一口叹息。“早晚不过三四年的事。”
元妜听了,想到自己在这儿,也会早早嫁人,自己较她多不了两年去,便有些恹恹的,却也不太所谓。
她抓了把瓜子嗑起来,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条小命白捡的。又道:“多想也无益,最后做主的都是爹娘,算来也会为我们着想,所选之人便也不会是个脓包罢……。”宇儿瞧瞧她,微微笑一笑:“倒也不会亏待,可说句掏心的话,阿妜就不会想嫁給自己喜欢的人?”元妜双眼生出些光,果然是。
瓜子有些咸味了,元妜喝了口茶,又继续嗑着,想着要不要问问她的心上人,虽然未必会说,那还是,问到:“姐姐是有心上人了?”
宇儿便放下手中的綉样,也拿了瓜子嗑着,红脸娇嗔道:“别胡说,我只是随口一讲。”得得得,女子的口是心非,由古至今,向来都是,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
元妜低头瞧着自己盘里的一堆壳。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唉,不承认,也不把那一脸春情藏好。”可又再话说,这大家的闺中女,少见着旁的人,能见上几面的便都是内外家的堂表兄弟些。
便换话问到:“都为谁来提过了,舅母可与你说过?”她拍拍手放下手中的瓜子,叫门口的青儿添些茶水。这东西放桌子上总忍不住去拿了吃。
宇儿苦笑道:“昌平候府次子,华安国公府的大公子,卢太尉家的幺子。礼部尚书的嫡子。”顿了顿,踌躇几分:“怡王府的也来过。”
元妜心中微微一震:“怡王府,他家哪有适合的人?”沈宇儿抬头看看她,不说。元妜看她那神情便也明白了。冷笑道:“他便也敢上门来说。”沈宇也无奈的笑笑。
怡王,是个世袭罔替的外姓王爷,从先祖那辈传下来的。如今的怡王,过半百许多,只一个儿子,夏鲁。
且先不说夏鲁前两任妻子,是被他給活活怨气死的,便说他那一堆妾室,形骸放浪糟乱作风,合着他的年岁跟那张纵欲衰老的面貌,要脸的正经官宦人家,便庶女也是不会许的,竟然也有脸来国公府提亲嫡女。
“他大概是和表舅同岁的吧。”沈宇冷冷道:“比父亲还年虚长一岁。”元妜大概了解沈宇的心情,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胃里翻腾不息。
这并不是忘年恋,这是个猥琐的老头,妄图染指一个在现代来说叫儿童的女娃。
元妜摇摇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一会又道:“怎么会有人愿意上这儿来给他说,谁那么不知事?”沈宇拿起花样继续綉着,眼里有几分讥讽的意味:“自己带了个小厮来的。先前并不知他为何事,一通的说了后父亲也没发作,私下叫丫头去请了祖母,被祖母打了出去。”
元妜点点头,倒是,这沈正炎是个正正经经的聪明人。
没想到,府里这两日,竟然出了这些事,这后院里还能蒙得密不透风的。
“阿妜”。沈宇轻轻唤了她一声,眼中带水,目光盈盈的看着她道:“你可不能与别人讲,说出去平白的叫人笑话。”元妜点点头,损人不利己的事她也向来不干。
夜里,元妜在房里练字,也不让人伺候笔墨,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