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俊美少年策马奔腾。
马蹄声由远及近,身后扬起一片黄尘。
江淮一地山多路窄,丘陵起伏不定,在千年前曾被称为南蛮之地,如今官道几经开拓,宽敞程度亦不过是能够同时容纳两驾马车并行。
五通神庙位于深山密林之中,本是人迹罕至之处,得亏如今仙人真迹在城内越传越玄乎,总算是多了些许人烟。
山脚下有条村子,全村皆是上山打猎的猎户及家眷,如今得大量外来侠客光顾,亦是比往日里热闹许多。
王安策马而来,行至村子门口。
一条黄犬作势欲吠,却冷不丁地被一只秀手拍打后脑。
黄犬懵然回头,便见得一名少女两手叉腰,朝着它娇斥道:
“阿黄,我都教训你多少次,不要见到生人就狂吠!”
“你忘了上次激怒一名江湖侠客的教训,差点被他宰了吃吗?”
黄犬似通人性,眸中露出几分后怕,低声呜咽,讨好少女。
少女抚摸狗头,安抚阿黄情绪。
尔后,她扬起白鹅似的长颈,一双水灵灵的漆黑双眸望向马上少年。
见得王安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身月白色锦衣,更是衬托得气质出尘,少女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少侠,你也是听闻仙人真迹,打算来村子打尖?”
王安约束座下快马,旋即翻身落马。
他上下打量少女,见她面色虚白,似是失血过多所致,身材苗条匀称,肤若凝脂,白嫩如霜,虽身着村姑土衣,亦难以掩盖一身侠客气质,一双柔荑纤细,然则拇指上方肌腱与无名指下方生有老茧,至少五年以上持剑修行,方才会留下如此明显特征。
“村里可否有落脚地,本公子想寻个地方暂时安置这匹马。”
“你来得正巧,张大叔家正好有空缺,本姑娘带你过去。”
这世上哪有如此多凑巧之事,恰好都让王安碰着?
少女显是撒了谎。
王安看破不说破,见少女并无恶意,亦是无意拆穿。
少女主动为王安牵马,眸光不时假装不经意地落在王安脸上,“村里人都叫我雀儿,希望我像麻雀一样无忧无虑,少侠你叫什么名字?”
“王安。”
“少侠,本姑娘一看你就觉得与众不同,和其他五大三粗的江湖侠客不一样,你能不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怎么样?”雀儿似是麻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村里人都说外面的人大大的坏,心都是黑的,叫我不要相信任何村外人。可我又想哪,本姑娘还这么年轻,还没有见过这花花世界的美好,傻子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穷疙瘩的山里头呢!”
村子不大,占地不过三百亩。
约莫走了七十来步,便来到张猎户家门外。
这是一栋简陋土胚房,鱼鳞似的瓦片遮掩屋顶,悬梁下挂着几根腊肉玉米,曝露在阳光底下,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亦说不上难闻。
雀儿总算是稍停歇了会儿,转而朝着门内叫唤:
“张大叔,瞧我给你拉来了一位贵客,快出来开门呀!”
雀儿声音中气十足,整条村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少倾,门内传来一道声响:
“你这臭丫头,叫喊得这么大声干什么?”
木门“嘎吱”一响,一名猎户打扮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
男子长相粗犷,皮肤黝黑干燥,头上戴着一顶毡帽,一手拿着锅铲,上面残留着几片菜叶,方才从庖厨里出来,带有一股子柴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