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陈信愚字啊,有话不妨直说,咱们一地为官,一起承受着朝廷和皇上的重托,本就该是推心置腹,齐心办差,不是吗?马肃虽然在民事上公堂上是个糊涂蛋,但在官场上却绝不是弱者,为官之道倒是精熟得很。要不然,以他在民事上白痴的表现,也爬不到知州的高位。
既然堂尊这般说,那信愚就开门见山了。堂尊您正堂高坐,也许不知道这方腊的来历,他可不是一般人物
怎么?陈通判这是要为罪犯求情吗?马肃好不容易当家作主一回,哪容得别人随意推翻他的定案。于是,陈信愚立马又从子明降格成陈通判。
那倒不是,只是陈信愚不由愕然,他难以理解平时说东就东,说西就西的马肃怎么今天竟然变得这般不好说话。
既然不是那就好,陈通判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本官公务繁忙,恕不远送了!
陈信愚听言,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堂尊了!转身而去,临出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马肃正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书,那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而欧阳曙回到李家庄,吴家夫妇听说欧阳曙帮着自家讨回了公道,又是感激又是兴奋,对着欧阳曙又是一阵说不尽的感激话。
欧阳曙好不容易从吴家辞出,向自家走去,刚走到自家门前的半亩方塘边上的时候,就见前面一个衣衫不整,流里流气的男子挡在当路。
你就是欧阳曙?那男子一脸轻蔑地看了欧阳曙一眼。
小可正是。
听说你很能打官司啊,你把我们十三哥都送进了牢里了,对吧?
如果你所说的十三哥就是方腊的话,你说的没错!欧阳曙淡淡地应道。
亚哈!你这厮倒是有几分样子!那男子显然对于欧阳曙没有被自己威武的形象吓倒,不是很满意。若不是十三哥要亲自出来调教你,我今日便把你丢下这水塘喂鱼!
欧阳曙轻蔑地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那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欧阳曙道:这个你拿着!转身而去。
欧阳曙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很快会再见的!
几个潦草而不失劲力的字的后面还画了一张笑脸。欧阳曙见了,眼前不由浮现出方腊那张黑脸,好像就在这张纸上,对着自己嘿嘿冷笑哩!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次这件小小的案子,知州相公办理起来却格外用心,只几天时间,吴家的赔银还有耕牛就落实了。欧阳曙见了,心下也就略略宽了下来。
时下已经渐渐进入了冬季,朔风一日紧似一日,而人们的衣衫也是一日厚似一日。
这一日,朔风尤其凛冽,吹在林间光秃秃的树干上,出一阵劈啪之声。大地在乌云的笼罩之下,虽然还没有到定昏时分,但天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十步之外,就难以识人了。
李家的家主李故此时正站在自家的庭院里,抬头仰望着天空。忽然,他转过头来,对着身后一名小厮问道:既然家中有事,你明日就起身回家吧,不过,临走之前总该对大郎说一声。对了,大郎还没有回来吗?这都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