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所言不差,自从迷恋了周瑜,小乔便时常自卑,总觉得自己不够温婉淑慧,畏首畏尾,愈发不像自己了。本身就是碧玉小家女,而非大家闺秀,若是再丢了本性,便真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小乔埋头一叹:“姐姐我累了,想休息了。”
大乔一应,扶小乔躺下,为她掖好被角,又压灭了灯盏。未多时,小乔便发出了细微又均匀的甜呼。
到底还是个孩子,大乔望着小乔,满面温柔笑意,可她却丝毫睡意也无,纤弱身躯飘至窗前,望着倒映在巢湖中的明月,暗自担忧孙策。
不知他有没有平安到舒城,亦不知吴夫人可会为难他,大乔倚在月色下,满面惶然无助。
舒城军营里,孙策漏夜方至,来不及休息,便钻入中军帐,细细查看各处往来的信函。
及至三更时分,百里连营悄然无声,唯有打更与巡逻之人的步履,伴着孙策的无眠之夜。
吴夫人掀帘而入,将桂圆枸杞汤放在木案:“伯符,快入秋了,你一到秋日便爱伤风,可该仔细着些。若是病倒,围城之事便愈发百加斤了。”
孙策赶忙起身:“这么晚了,母亲怎么还不休息呢?”
吴夫人团身坐下,轻笑道:“傻小子,你未为人父母,自然不懂,你们兄弟二人未回,我怎么睡得着?”
孙策垂头道:“伯符不孝,令母亲忧心了”
“大乔姑娘可还好?”
听得吴夫人问起大乔,孙策颇有些不自在,梗着脖子未回话。
看孙策如此模样,吴夫人笑容清苦又无奈:“伯符,你打小一根筋,为娘能不知道吗?单说大乔姑娘本人,为娘确实喜欢得紧,可她父亲”
孙策径直打断了吴夫人的话,匍匐拜道:“母亲,这世,我最不愿忤逆的人便是你。可眼下形势未定,我并非定然会与乔将军对垒。何况有公瑾智计在侧,我们一定会运筹帷幄,即便将来与袁术反目,亦不会将乔将军牵涉其中”
孙策双目坚定如炬,灿烂如星。吴夫人双目低垂,满心不忍,半晌未说出一个字来。自五年前孙坚离世,孙策便担起了家中重担。提起这长子,吴夫人既骄傲又心疼,若非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愿驳斥他这份痴心。
可人各有命,该他承担的,即便身为父母亦不可代劳。吴夫人重重一叹,从怀中拿出一本黄旧的书稿,递与孙策:“伯符,母亲并非不信你,只是许多事实在比你想象的复杂许多。”
孙策接过书稿,大略一翻,抬眼问吴夫人:“母亲,这难道是”
吴夫人微微颔首,低声道:“这是你父亲当年征战四方的手稿,里面详细记录了与袁术等人的书信往来。最后几页,正是他出战岘山讨伐黄祖的记录。”
孙策赶忙将书稿翻至最后,双手颤抖仔细查看,眼波触及一行字后,他倏然抬头,眸中尽是惊惶与不信:“母亲,难道当年父亲遇伏被害,与乔将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