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莲花峰,鸡犬云中喧吠。周瑜身着月白夹衫,与云山雾渺相缭,他飘然攀黟山之巅,只见白石断崖,四壁接天,黄云万里,一览众山皆小。
不知为何,昨日看到那图纸,周瑜心中波澜四起,即便长木修解释那是伐木之图,他却并不相信。图纸各处所标,极像卦爻,阴阳相交,其间唯一未被标注的山头,便是莲花峰了。
此峰高千仞,去天不盈尺,峰峦直耸,出重霄,云层广深如海,周瑜置身其间,只觉四下茫然,万物朦胧,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云梯,葬身深崖难寻尸骨。
山之巅,周瑜长身玉立,纶巾随山风飘远,视距不过方寸,清眸映满山雾,他矗立半晌,从怀中摸出一管竹笛,放在薄唇间轻轻吹起。
笛声悠悠,却不成曲调,呜呜咽咽颇为慑人。周瑜边吹笛边观望,只见周遭悄无人影,唯有山风沙沙作响
“一大早扔下我,你就为了来这练笛子?”小乔语带嗔怪,嗓音却仍动听如清泉。
周瑜即刻转过身去,蹙眉道:“你的脚伤未愈,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跟来路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小乔摇头道:“莲花峰方圆二十里内荒无人烟,哪来什么可疑之人?若说可疑,当属你最甚,不是说曲有误,周郎顾吗?你这吹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木修呢?没跟着你出来?”周瑜顾不回应小乔的揶揄,继续追问道。
“人家可是砍柴为生的,哪有那闲工夫管我?再说他昨天伤了脚,现下还一瘸一拐的呢。我今早出门时,正好来了个收柴火的贩子,拿了他的木柴,正给他找铜板呢。”
谁知周瑜听了这话,愈发警觉:“那人长什么样,你可记下了?”
小乔抚着胸胁,好气又好笑:“周公瑾你是不是有些过分紧张了?修哥哥真的不是坏人,若他真是那操纵怪鸟的幕后黑手,待在寿春城或者居巢,不是比待在这深山里方便的多?你这样三番五次地怀疑他,该不会是嫉妒他罢?”
周瑜未反驳,而是睨着小乔,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再过片刻,你便知道为何我会如此紧张了。”
话音方落,四下里忽然响起一阵瘆人的鸟鸣,小乔不由一惊,额瞬间虚汗涔涔。
“你这笛子是比照着那唤鸟的乐声做的?难怪听起来那么吓人”,小乔吓得一把捉住周瑜的衣襟,怯生生藏在他身后。
周瑜笑道:“别怕,它们不会伤人。”
小乔这才徐徐探出小脑袋,只见怪鸟们只是绕着山顶慢慢兜圈,如云中漫步一般,并未作出俯冲之态。
“自那日听到笛声后,我便猜测操纵这怪鸟的一定是音调,只要像我方才那样奏出一段正宫调,它们便会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但不会伤人。”
周瑜立在山崖间合目吹笛,与先前的慑人可怖不同,此时笛声幽婉悦耳,声声动人心弦。
小乔抬眼望着绕云而飞的鸟群,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江左周郎果然名不虚传!”
谁知正值此时,浓雾间霍然传来旁的笛音,其声高亢嘹亮,响遏行云。
小乔吓了一跳,周瑜亦不由放下手中长笛,高喊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