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长刀立地,发出摄人的声响,陆康慨然道:“陆某曾对先皇牌位发誓,势必守得舒城百姓周全,然而就在昨天,二百父老乡亲命丧黄泉!陆某身为庐江太守,深知其耻,誓与此城共存亡!今时今日,便是陆某此生最后一战,虽死亦当击溃围城之军,为无辜百姓报仇!”
语罢,陆康接过管家递来的酒碗一饮而尽,众将与陆家男丁亦端起酒碗痛饮。只听“啪啪”一阵脆响,无数酒碗摔在地上,徒留一地齑粉。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陆康高喊。
“人在城在!人亡城破!”众人群情激奋,皆随之高喊,其声直冲云霄,与天上的隆隆雷声共鸣。
正值此时,忽有一长声“报”字传来,一名守城裨将飞奔进了陆府,跪地拱手道:“启禀陆太守,城外有异状!”
舒城城头,百名弓箭手拉满弓弦,严阵以待。道路尽头,周瑜一身素衣白袍,驾着马车缓缓前行,三具上好的桐木棺椁并列车上。马车之侧,孙策骑着大宛马,手握十二锋银枪,银盔金甲,护送马车一路前行。
距离约一射之地处,孙策翻身下马,对周瑜道:“我就在这等你,一定要平安而还。”
周瑜偏身一笑,轻道:“不必担心,太阳落山前,我一定会回来。”
孙策放大宛马于郊野,旋即将银枪重重扎在地上,示意自己不会贸然前进半步。
未想到孙策竟敢如此嚣张,守城士兵咬牙切齿,只恨军令如山,不能乱箭将他射死。为首的将领强压心底怒火,依例问道:“来者何人!”
周瑜放下缰绳,对守城之将一礼:“我乃居巢县令周公瑾,此行只为送陆家三位公子回城,还请将军放行!”
当值将领睨着城下的周瑜,见他身形瘦削,单车一马,未带兵刃,疑其有诈:“把三具棺椁都打开!”
昨日黄盖派人连夜从庐阳寻来三具上好的棺椁,又请入殓师为其殓葬。人手不足,周瑜一直在侧帮衬,一夜未眠及至午前才得妥当,他未进水米,立即抬上马车,驱驰到此,可谓尽心尽力。
孙策远远望见开棺查验,心里颇不痛快,直叹周瑜良苦用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周瑜却不气不恼,小心翼翼将棺盖推开,只见陆康牺牲的三位堂侄堂孙安详地躺在其中。陆家在庐江颇受爱戴,这些守城士兵强忍怒气,未将周瑜乱箭射死,已算是万分隐忍。
守城将领高声道:“棺椁留下,你可以走了。”
周瑜不徐不疾,背手玉立:“周某身为居巢县令,乃陆太守下官,这是其一我周氏一族与陆家素有交往,先父洛阳令之职,正是仰赖陆太守引荐,这是其二周某久闻三位公子高义,亲自为其入殓,愿聊表心意,这是其三。于情于理,周某不过是来此处吊唁,你们如此阻拦,岂非要陷陆太守于不仁不义?”
正当此时,一名裨将快步登上城楼,向守城将领耳语了几句。守城将领沉吟一瞬,下令道:“开城门!”
随着一阵巨大的机关轮转声,悬索渐渐落下,周瑜握起缰绳,正要驱车进城,忽听身后传来孙策的高喊声:“陆康守军听好了!陆家三将之死,我孙伯符一人担当,与周公瑾无半分干系!日落之前,我必要看到周公瑾完好如初回到此处!若有人胆敢动他半根头发,我便屠你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