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重重一哼:“那两个酒囊饭袋,原本也指望不上。有你在,至少顶他十个裨将。我本不想为袁术卖命,可他又说,若能打下庐江,便许我做庐江太守,姑且再信他一次罢。若无太守之位,便无法招兵买马,无法为父报仇,亦无法娶莹儿为妻。”
身后程普与黄盖策马紧随,周瑜压低嗓音笑道:“伯符,你留下朱将军率军一千,与乔将军一同出兵便罢,竟然还偷偷嘱咐他看着大乔姑娘的车马,这些事若让身后这些老将们知道,不知该如何笑话你呢。”
“你以为我让朱治留下,只是为了护着莹儿吗?“孙策一挑眉,一脸贼笑,”对了,公瑾,我先前拜托你的事,你可都准备好了?”
周瑜执鞭拱手,玩笑道:“区区小事,请少将军放心。”
两三丈外,程普看着孙策与周瑜嬉笑攀谈,神色愈发难看,他偏头对身侧的黄盖道:“黄公覆,我们去打庐江,带着个外人,怕是不妥吧。”
“外人?”见程普盯着周瑜的背影,黄盖吹须笑道,“只怕在少将军看来,公瑾不是外人是亲人,你莫要因为他年少就看轻于他,公瑾在江左极有名望,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沽名钓誉罢了,你看他细胳膊细腿细皮嫩肉的,哪里像是会打仗的样子?”
“呵”,黄盖微一撇嘴,“你这一把年纪了,竟还嫉妒人家公瑾生得好看?会不会打仗,看看不就知道了?”
六安城外驻地处,乔蕤一夜无眠,眼见启明星出于东方,他太息一声,立在帐门处翘首而望。
他十五岁入行伍,至今已追随袁术二十余载,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牵马小卒,到帐下第一大将,袁术的脾气秉性,他早已了如指掌。此番将兵,名义上是从旁协助,实际则是监视,袁术忌惮孙策,更甚于当年忌惮孙坚。
若非担忧袁术作梗,能得孙策为婿,乔蕤只觉大慰平生。可现下若答允孙策所求,定会将自己与孙策推向万劫不复,乔蕤心下烦闷,深深吸气,却因晨起微凉不住咳喘起来。
大乔不知何时走入帐中,看到父亲咳嗽,她赶忙捡拾起木架上的披风,上前垫脚为父亲披上。
乔蕤边咳边问:“莹儿怎么来了?”
大乔笑着摊开小手:“父亲今日要出征了,我和婉儿准备了镇咳的草药荷包,父亲莫忘带上。”
家中无子,大乔还未满十六岁,却比别人家的姑娘懂事许多。乔蕤总觉得亏欠于她,今时今日尤甚。
可眼下受制于人,一不留神便会惹祸上身。乔蕤踟蹰半晌,开口对大乔道:“莹儿,你听爹的,最近不要去与孙伯符见面了。”
一颗心仿若从九天云霄跌落深渊,大乔手上的荷包赫然坠地,缓缓落入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