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欲将小乔扶起,小乔却自己挣扎起身,拍拍满身的尘土道:“谢谢,我没事。”
“姑娘好像有伤在身”,孙权未介怀小乔对自己的态度,继续关切道,“皮肉伤静养为上,姑娘可要多注意才是啊。”
小乔面色惨白如纸,一言不发转身欲走。
孙权欲言又止:“小乔姑娘可有看到我妹妹?酒宴一半她突然跑没了影,我这才出来寻她。”
小乔身子一滞,脑中浮现出方才亭中周瑜抚着孙尚香小脑袋那一幕,她几经犹豫,明知自己不该却仍没忍住:“我带你去寻她。”
听闻曹军杀来,袁术匆匆散了筵席,与心腹谋臣武将赶回营房商议对策。孙策一转脸竟发现周瑜与自己的弟弟妹妹全都不知所踪,他只好先命吕蒙送吴夫人与吴景回府,自己去后院寻人。
月华倾泻如水,孙策乘兴夜游,转朱阁,过回廊,忽见有一美人,立在一汪明湖畔,如瀑长发随晚风摇曳。
孙策走上前去,嘴角挂着一抹赖笑:“我还纳闷是谁家的美人儿,原来是我孙伯符的人。”
大乔与孙策一样,亦是来此地寻人,看到孙策,大乔清目一嗔,起身欲走。
谁知襦裙束带被身后之人一拽,大乔迁延顾步,一瞬跌入了孙策怀中。杜康酒的清冽之气混合着孙策身上阳光般的味道,铺天盖地充盈鼻翼间,大乔见孙策仗势轻薄,新恨旧怨夹杂,竟抬手兜脸给了孙策一下,颤声怒道:“你既然如此潇洒,推却了与我的婚事,现下为何又轻薄于我!”
孙策踉跄两步,倚在廊下,抚着面颊,一双深目直勾勾盯着大乔,微微一叹道:“我还以为,若是在那样的场合,凭他人一句话便娶了你才是轻薄。”
大乔愣愣地看着孙策,清眸中倒映着他的俊脸: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才筵席上他那般说话,并非为了羞辱她,只是不愿被旁人左右姻缘?
孙策避开大乔盈盈双目,面颊微红,偏头过去,故作轻松道:“反正过了今日便是三日之期,横竖你都是我的人,哪里需要旁人来做媒。”
果然,他哪有她想象中那般好,不过是个涎皮赖脸的浪荡子罢了。大乔看着得意洋洋的孙策,又好气又好笑:“按照你我赌约,也不过是说要我在你身边,可没说我就得嫁你。天下的风流名士不胜枚举,我为何要在你这样一个粗鄙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孙策轻声一笑,在浩淼的暗夜里,既撩人又慑人:“所谓名士,不过是一群曲高和寡,徒有其表之人。在这乱世中,真正的英雄豪杰是不会有功夫沽名钓誉的。最多不出五年,你便会知道,我孙伯符与袁术帐下那些看你一眼便流痴三丈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介时你可莫要哭着求我娶你。”
方才开宴时,孙策看到大乔,想起她算计自己为乔蕤卖命,厌恶得简直不欲与她相视。可当他看到乔蕤咳喘不止,却还要强颜欢笑陪袁术等人豪饮时,胸中霍然,一下明白了大乔的苦衷。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父亲而他孙伯符千辛万苦来到此处,亦是为了父亲。可怜他们这长子长女的心思,不过是想倾己所能,尽一份愚孝罢了。孙策的心蓦然软了,再不计较分毫。
大乔却不似孙策,脾气来去那般轻快,她美目一横,嗔道:“五年?届时我早已配得良人,儿女绕膝,哪里还知道你是谁。”
孙策听了这话,心里万分不舒服,他一把捏上大乔的小脸儿,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敢。”
大乔被捏得生疼,欲将他的手打落,谁知他自己松了手,一头栽在大乔肩上,口鼻间的燥热喘息顺着白皙的脖颈流遍大乔全身,大乔狠命去推,却被他钳得更紧。孙策低声喃道:“我头疼得厉害,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便好。”
大乔见他如此,只好不再妄动。谁知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伴着一声尖叫,在暗夜里甚是可怖。
孙策猛然松了大乔,俊眉紧拧,立着耳朵听动静。大乔见他神色自若,小脸儿红到了耳朵根,嗔道:“你方才是装醉罢。”
孙策见大乔清眸中尽是愤怒,身子趔开丈远,大手却一把握紧她的皓腕,低笑道:“看在我宴席上帮你爹挡了几次酒的份上,莫计较这些了。我们快去看看,前头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