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青木,幽静的仿佛不在人世,条条街巷尸横遍野,碎肉与残肢沿路铺散开,暗红色的鲜血在街巷的排水渠里结成了厚厚的血色浆块。偶尔一两只大如山猫的老鼠肆无忌惮的走街串巷,在成消退趋势的邪雾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红芒。细看那血口间衔着的,赫然是一只人类的耳朵。在这场血兽与武者的屠杀中,似乎它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青木尚存活的百余只血兽基本都诞生了些许灵智,但未达到阴兵的层次,至少大部分没到,他们零散的分布在邪雾及青木的各个隐蔽角落,伺机而动。而剩下的江湖武人都是身经百战实力与意志均远超寻常的前辈或者天骄,至少登楼境六重以上的修为,不过他们的人数则少的可怜,已不足十人。
邪雾中有一异常健硕的女人,缓缓的抽出插入血兽胸口的利剑,向远处走去,倾城的脸颊透着些疲惫与冰冷,与伟岸的身体组合在一起极具视觉冲击。龙象体质拥有者最不怕这种无休止的群战,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以战养战显然更适合她的武道。
申欢欢整个人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锋芒暗敛,却给人一种出窍即是生死的决然,登楼巅峰的境界磨砺的愈发纯粹饱满,似乎离那楼上天穹的风景只有一步之遥,举手投足已暗合一丝天地规则。
……
邪雾里的腾龙客栈,门外堆满了尸体,有一面色苍白,嘴角带血的阴柔男子,惊恐的盯着面前三只指甲泛青的血兽。三人成掎角将这位少阁主围在中间,似乎很忌惮男子身后背缚的黑匣,却也寸步不退,眼含贪婪。
这种程度的血兽已有登楼巅峰的实力,有了一定的灵智,显然是被邪雾侵蚀了魂魄的江湖人士。诛邪不出匣,很难逼退他们,但他仅有一次机会,之后呢?
就在他绝望之际,邪雾里走出一道伟岸的身影,他眼里随之有了光彩。
……
洛寒入了青木,沿路点杀了三只奇大的黑老鼠、一名指甲泛黑相当于登楼初境的血兽,并躲过了几股更强的气息,有些狼狈的来到邪阵的凶门-枯井附近。
他手指不住的颤抖,血气深藏,习惯性的龇了龇牙。
什么时候老鼠都能有行气的境界了?
胸中的一股气始终不敢散去,保持在韵律自成的状态下。提纵术运转自如,不知不觉突破到了二十八息变化入微的层次。
这怨灵珠此刻还差了些火候,怨灵隐而不发,即使如此也没能逃过噩梦这种嗜魂如命的蛊虫感知。他倒不在乎差的那几缕冤魂,就想着取走了事,实力不够免得节外生枝。
只是当他看到邪雾中走出的枯槁老僧,感觉到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将胸中那口气直接崩散,再也提不起丝毫,他便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即使再如何精通洛宫望气之术,算漏或者算错了人便是生死之差。
他直接被无法抗衡的杀机定在了原地,洛寒脸色煞白,淡淡的盯着不远处的了凡,先天果然是气机碾压。
“不知施主可曾见过我那了禅师兄。”
“死在了树下…”洛寒勉强挤出几个字,他没有解释话语里的树,因为他知道,他听得懂。
老僧有些悲伤的施了个佛礼。
然后伸出枯槁的手掌道:“拿来。”
他生来倔强,即使是前世受尽蛊毒食心蛀魂的折磨,他都没有放弃。体内提纵术的气机仍在周而复始的酝酿着,气息却始终无法凝聚。
他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他脸色开始由白转黑,裂开了嘴,无声的笑着,惨白的牙齿混着血格外的刺眼。
了凡皱了下眉,隔着几章远的距离,轻挥了一掌。
洛寒如遭重击,吐血而飞,撞向了断桥,撞断了桥梁,跌落在桥上,聚脉境的身体在这一击之下骨骼寸断。
体内的气彻底的散去,压抑住想要破血而出的噩梦,他知道那不过是螳臂当车,没有足够的灵魂补给仍然虚弱的噩梦不足以与先天境的武者为敌,况且它并不是以战擅长的蛊虫。
他缓缓的想要爬起来,却如体内的那口气一样,始终难成。
他眼底有了丝坚决,有了竭嘶底里的疯狂,胸口处出现了剧烈的排斥情绪,他没有理会,倔强的抬起头盯着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