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坐在椅子上。阳光从窗户照进,为书桌披上一层金色。一些白色的、宛如在发光的灰尘在阳光中显露踪迹,慢悠悠地飘落。
一切应该准备就绪了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红磷的术士来访让他感觉到危机近在眼前。父亲已经告诉了他之后的计划,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提高自己的实力。毕竟面对术士和巫师的进攻,就是高阶战士也指望不上。
因此,白晓决定试试能不能再一次进入那种状态。
之前在万声兽巢穴的时候,洞壁上的血迹曾把他的意识拉出体外,而在雪原空间他也照葫芦画瓢,成功地凭借离体的意识加上一个巫术离开了那里。
这两次经历都让那条被大雾笼罩的道路拨开了一角,他希望抓住那一丝存在于意识离体过程中的灵感,追寻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白晓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闭上了眼。他收束了自己的感知,不看,不听,不想,尽全力不去感知外界,只把注意力放在自身上。
精神力就像一棵树的树根,在他的指挥下延伸入身体内的各地。
血液随着心脏的收张,奔腾向各个器官,通过动脉流出,一直流到指尖,又随着静脉流回心脏。
往大一点看,人体就像一个精密运作的仪器,各个器官分工协作,使得这具身躯拥有活力。
如果把注意力放在更微观的东西上,人体内的细胞或紧密地挨在一起,或在组织液中蠕动着。再放大一点,每一个细胞,又由更为微小的物质组成。
这就是元素了。
精神力笼罩住整个身体,一切生命活动似乎都在其掌控之下。
突然,这无形无状的精神力收缩起来,如同一条条逆流而上的鱼儿,执着地迎着水流,挥动尾巴,前往诞生之地。
精神力似乎失去了控制,快速地退回,似是一根被拉长又放开的橡皮筋。
就是现在!
耳边仿佛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爆破音。白晓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状态。
那是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无法描述的感觉,那是物质之外的世界。似有一个由数不清的物质组成的世界近在咫尺,与自己却又隔了一层不可见的膜。
他感觉一片清明,似乎那庞大世界的意识已经离自己远去,虽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没有感知到精神力的存在,但另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充斥着意识。
那是最纯粹的自我。
一丝灵光一闪而过。白晓从恍惚中惊觉,急忙去试图抓住那一丝灵感。
“嗵!”
似乎是心脏有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世界重新以五感的形式呈现出来。
白晓如同梦中惊醒一般,猛地睁开眼睛。
墨绿色的树木“瑟瑟”摇动着,在树叶与树叶的间隙中,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哪儿?
清和的月光照进林中的空地,原本阴沉的野草也因月光而显得明丽起来。白晓往前走了一步,鞋子与草地摩擦,发出“沙沙”声。
这里是凛冬森林?
他疑惑着,警惕起来。
难道又是梦抑或是幻境?
“呜”
一声低沉的嗥叫从树木之间传来。
一只蓝色的眸子亮了起来。
一只瘦骨嶙峋的寒狼迈着缓慢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进草地。
它的肩胛骨高高耸起,皮毛肮脏不堪,凌乱地竖立在身体表面。它的一只眼珠灰蒙蒙的,另一只眼珠则深深隐藏在眼窝中,眼角凌厉地上挑。
这头老狼闭着狼吻,那狼面无端让人想起“沉静”这个词来。它走到草地中央,野草“沙啦啦”地拂过它的四肢。它停住了,站在那里,安静地盯着白晓。
那只尚还看得见的狼眸不是寻常寒狼的浅蓝色,而是更深的蓝,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月光在眼眸中流动,如同冰海上亘古不变的冰川。
白晓只被它看上一眼,就觉得一股凛冽的寒意深入骨髓,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寒狼站在面前,那寒冷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一线灵光冲破了乌云的掩盖,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他遗忘的地方。
双月日夜捕的时候,他和一只老狼战斗过。那时候,残狼的利爪明明刺入他的肩膀,但在梦醒后身上却没有伤口。
也就是说
在遇见那头老狼的时候,他已经在虚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