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咸阳时,胡亥在渭水南岸与秦国文武一一辞别。由于西巡陇西,为了目标明显,胡亥放弃了骑马。
一万精锐骑兵护卫,韩谈驾车,一行人就像是崤函峡谷中放出了一道洪流。黑色的骑兵浩浩荡荡,箭一般冲出咸阳城,向西而去。
胡亥笑问:“韩谈,连你也觉得朕寻访典客与太扑又**份,对么?”
韩谈肃然,道:“陛下乃皇帝至尊,以西巡陇西浩大之势寻访典客与太扑,臣以为太过。”
“韩谈啊!朕也想坐镇咸阳,美女相伴,歌舞不休,但是此刻的大秦帝国,容不得朕如此。”胡亥叹息一声。
“陛下,求贤令已经颁布,到时候必有士子来秦,此际寻访两位大人”
胡亥悠然,道:“求贤令只是一个态度,有人来更好,没有人来大秦朝野还需要运转。苦等求贤令,终非良策。”
他清楚韩谈与尉缭等人对于顿弱马兴两人不满,毕竟身为大秦臣子,不思为帝国殉葬,反而遇事归隐。
没有扛起身为大秦帝国九卿的重任!
“典客与太扑已经隐遁,难道陛下还有更高明的办法让他们出山?”韩谈认真地问。
默然良久,胡亥,道:“在这个时代,纯粹的治学从来都不是士人阶层的主神。自从士这个人群阶层出现以来,主神始终是经世致用。”
“其实质就是以学问入世奋争,以才能建功立业!”
“孔夫子曾言:学而优,则仕优秀的士人应当做官!”
“这是当下士人阶层毫不隐瞒的公开宣示和终生追求,而当了官后的目标也决不含糊,在儒家叫做治国平天下,就是要为国家为天下做一番事。”
“正是这种坦诚直率而又奋有为的入世精神,士人们将直接做官看得比终生治学重要一万倍。”
“他们往往在入仕无望的情势下,才被迫治学著作和传授学问。天下治学大家,孔子,孟子,墨子无不如此。”
“所以,典客与太扑隐的只是这个乱世,只是朕这个昏聩帝王!”胡亥想正色说话,却又是禁不住幽幽一叹。
说到底,眼下这个迈不过的坎儿,是自己作出来的。纵然典客与太扑归隐,也怪不得他们。
世道太乱,求存之心,人皆有之!
韩谈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陛下天纵神武,必能重铸大秦!”
胡亥一怔,恍然笑,道:“大争之世,凡血气皆有争心。朕与大秦也会在这最后的辉煌之际,奋勇一争!”
胡亥清楚华夏历史上最璀璨夺目的年代,便是春秋战国以及大秦帝国时代。百家争鸣,诸子百家大显于世,何其璀璨。
既然他来到了这里,不与诸子百家交手,不与谋圣,兵仙争锋,不与霸王斗勇,岂不是白来了一遭。
官驿之中,吃下一鼎嫩羊肉,一大碗米酒,胡亥突然有了决定:“韩谈,帝车继续西巡,由你率领十名铁鹰锐士,随朕走走!”
“陛下不可啊!”韩谈大惊,忍不住深深一躬劝谏,道:“天下未稳,陛下身系大秦安危,不可轻身涉险!”
胡亥抹去嘴角的油渍,摆了摆手:“全部人换装,扮作游学士子,不暴露朕的身份就是了!”
“更何况商君为强秦,走遍秦地。只有了解了国人需求,朝廷才能制定出争锋相对的策略,以富国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