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熊廷弼处死,得罪魏忠贤不假,朝臣为何无人替他开脱?”张惟贤拷问道。
“对呀!为啥?”张之极答不上来。
“天启初年,皇上对魏忠贤、客氏的亲属封爵,东林党人纷纷上疏反对。今年更是发起批判,杨涟上月开炮,历数魏忠贤八大罪状,一时气势汹汹。东林党人与魏忠贤结怨已深,势同水火了。他们为啥不借熊廷弼的案子,攻击魏忠贤呢?”英国公对着紫砂茶壶口,嘬了一口。
“熊廷弼没给钱,坏了规矩?”张之极揣测道。不知道他老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说八道!世上的事,不是都看钱!”张惟贤怒道,儿子的智商真叫自己捉急。
叶向高们为啥不出面替熊廷弼说话?张之极绞尽脑子都想不出。那帮老江湖,个个人精似的,别说自己,连皇上都未必掌控的住。
张惟贤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的大儿子几斤几两,现如今已经定型,自己再怎么点播,帝王之学于他还是对牛弹琴。他只好说道:
“辽东巡抚王化贞,乃叶向高的门生,东林党人。兵部尚书张鹤鸣,乃魏忠贤的心腹,阉党的人。只有熊廷弼,背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楚党。要放在四年前,天启朝之前,方从哲当首辅那会儿。齐、楚两党与方从哲的浙党结盟,形成齐楚浙党。熊廷弼绝不会有事。天启初年,东林党人利用齐党与楚、浙两党的内部矛盾,拉拢楚党。三党联盟解体,浙党领袖方从哲致仕。叶向高的东林党一举夺取执政地位。”张惟贤讲的正入巷,却见儿子站在跟前,耷拉下眼皮,昏昏欲睡。他玉扳指一敲茶案,提醒一下儿子:
“我说到那了?”
张之极本来迷迷糊糊神游天外,听父亲突然整出动静,立马清醒过来,胡乱说道:
“哦,那个,说到——熊廷弼、王化贞、张鹤鸣三个人杀谁好?”
这倒是英国公正想说的。他便说道:
“王化贞东林党不忍杀,张鹤鸣阉党不可杀,那只有委屈熊廷弼,当替罪羊了。”
“找一个双方干系都不大的人做替罪羊,保证双方的核心利益未受损失,这就是政治交易!”张惟贤玉扳指重重一敲茶案,严肃的说道。他再次提醒儿子道:“你如果真的保护熊廷弼的余党,那就是同时与阉党、东林党结仇。”
张之极此时才明白个中厉害。他请教父亲道:
“这么说来,阉党和东林党和好了?”
“恰恰相反,一场血雨腥风马上就要到来。”张惟贤高深莫测的说道,“皇上为重修三大殿开征矿税,动了东林党人的利益。东林党人已群起而攻之。天启皇帝没有别的依靠,唯有仰仗乳母客氏一系的阉党。东林党当然明白,其中的干将已经将矛头对准了魏忠贤。”
政治太复杂,一会好一会恶。老子玩不转。张指挥想,一直做个纨绔子弟算了,别袭封英国公了。爵位最好还给皇上,若能换个几十万两银子,可是不错的。
老爹讲完一段,坐着等儿子继续请教呢。张之极只好配合的问道:
“爹,那我们站那一边?”
英国公并未回答,伸手一指博古架上的铜质天秤衡器。叫儿子拿过来。张之极搬来放父亲手边的茶案上。
英国公天秤两边托盘各放一个等重的砝码,天秤晃动几下,恢复了平衡。
张之极不知道老头子搞什么鬼,笑着问道:
“爹,你打算秤金子送我?”
“儿子,送金子不如送金玉良言。爹接下来说的话,比金子还值钱。”张惟贤认真的说道。
一听没好事,张之极没了兴致。英国公说道:
“你往左边托盘加个砝码。”
张指挥不知道爹到底要说啥,照着吩咐做了。左边托盘立马倾斜下来。
“东林党和阉党,就像这衡器的左右托盘。那家吃重过多,衡器便会失去平衡。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吗?”张惟贤意味深长的问道。
“当然知道!”张之极朗声说道:“我们就做这个天秤衡器?”
“天秤衡器是大明的江山社稷!”张惟贤不无恼怒的说道。
都惦记起大明江山来,孩子,你的心太大啦!
“你往右边的托盘加个砝码。”老爹吩咐道。
张之极乖乖做了,天秤又恢复平衡。
英国公伸手拿走左边一颗砝码,天秤便向右边倾斜。张惟贤捏着手中的砝码,对儿子说道:
“记住,我们要做这恢复天秤平衡的关键砝码。”
说着将砝码重新放回去,天秤晃荡几下,恢复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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