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山间小路爬着山,看到不远处半山腰有一小块平地,筑有几间草房,便想上去休息一下。
两人离着草房不远,便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哭的凄惨而绝望,扯着嗓子一直哭,嗓子显然已经哭哑了。袁老三带着熊辰豪,忙跑进屋去探看。只见屋内泥地上仰面躺着一个白发老头,形容枯槁,衣服破损不堪,纽扣全无披散在侧。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草鞋,鞋底一半已经磨穿,另一只鞋不知道在哪里。
老头边上一个七八岁模样儿童,坐在地上哭着。这嗓门大的,大牙的耳朵都要震聋。草房里面倒是凉快的很,像进了空调房,大牙觉得。
儿童看见他们进来,两只大眼睛充满着惊恐,不敢哭了。他满头满脸的邋遢,身上是黑黝黝的。赤着脚,光着屁股,连件裤子都没穿,上衣也破烂不堪,像穿了块抹桌布。不知有多久没洗澡了。
袁敬忠俯身摸摸老头的鼻息,早已没有气息。老头身体僵硬,看看死了多时。袁老三轻轻一拍小孩的头,问他道:
“别怕,叔叔是好人。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洪贵。”小孩怯生生的说道,边说边咬着手指头。
前世的大牙同为农家子弟,看着洪贵甚为同情。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蛇肉给他吃。洪贵两只小黑手捧着,心急火燎的啃食起来。看样子一块不够吃,熊辰豪又给了他一块。
洪贵第二块咬掉一半,说吃不下了。吃饱了看着爷爷,又哇的哭起来。
“怎么着,你吃了肉有力气哭了咋地?”袁敬忠笑着说。
熊辰豪蹲下来,抱起洪贵到炕上,给他讲了个龟兔赛跑的故事,想哄他开心。熊辰豪讲了半天,比划半天,问洪贵道:
“那个兔子傻吧?”
“傻!”洪贵咧嘴笑着说。
“哪里傻,你倒说说看?”熊辰豪问道。
“就是,它不能跑半路就睡觉。”
“嗯,不错。”大牙觉得这孩子挺聪明。
“要回洞里去睡,路边睡觉会被老虎吃掉的。”大牙额头一黑。算了,洪贵的生活圈就是打猎。真的是大山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袁三叔一句一句的引他说话。
原来这孩子爹正当壮年,被官府抓了壮丁去辽东当民夫。他妈谎称去闯关东找夫君,实际受不了贫困寂寞,跟别人追求性和福去了。洪贵便跟着爷爷奶奶当起留守儿童。爷爷一边打猎,一边靠屋前一小块平地种点庄稼,三个人勉强糊口。拉扯养了洪贵几年。现在他体力下降,猎物们欺负他年老力衰,跟前跑跑跳跳的,不再怕他。洪贵一家没啥猎物上门。今年干旱,地里也没啥可吃的。
大牙听的深为同情,便取出明实录,屋里走来走去找值钱的物件。他觉得需要帮洪贵家添置点家当。找了几圈,大牙发现最值钱的就属他们家门了,好歹还算完整的一块。门板有机物,复印不了。其他家具没有,椅子没有。土炕高高低低,好歹还没塌。无机物倒是无机物,可同样破炕复印一个没啥意义。横竖洪贵一人睡。如果有把猎枪就好了,可惜打猎的家伙一件没找着。
没有原件,熊辰豪的复印机变不出花样来。给小孩银子倒是可以,可这穷山僻壤,银子哪里去花掉?搞不好被人抢了去。
熊辰豪草房内外忙着找复印原件,袁三叔开始有意的套洪贵的话:“你爷爷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昨天早上我爷爷东山凹陷阱捕了一只小野猪,我和爷爷用石头把它砸昏,拖回了家里。这只野猪好大的,我爷爷说可以吃两个星期来。”
“那只野猪呢?”熊辰豪好奇的问。
洪贵又哇的哭了,袁敬忠好不容易劝好了。
原来昨天中午来了三个强盗,进他家讨水喝。他们看到野猪,就要抢了去,洪贵爷爷跟他们抢,被他们踢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这孩子昨晚一个人大山里哭整夜。熊辰豪听得同情心起,他问道:
“小弟弟,家里还有谁?”
“奶奶。”
“奶奶?她在那?”袁敬忠问道。
“埋在上面山头上。”洪贵说道,“爷爷说她会在山上保护我们。可为啥奶奶不来帮爷爷?”
“傻孩子,你奶奶死了。”袁敬忠说道,“这娃也怪可怜的。我们得帮他把洪老汉给埋了。”
“洪贵,你爷爷叫啥?”袁老三问道。
“洪根全。”
“你爸呢?”
“洪得福。”洪贵脆生生的说道。
洪得福,洪贵,名字都起的很俗套,不过是贫苦百姓良好的愿望而已。洪家真要在大明朝出人头地,貌似只有洪贵科举中第一条道。可他家那有钱?大牙感叹道。他想到自己,穿越大明末世,要挽救大明得有平台,靠科举出头机会渺茫。目前还是天启皇帝当政,离熬死天启还有几年。大牙盼望几年后自己长大成人,天启驾崩阉党倒台。崇祯继位,给熊廷弼平凡,自己才有机会。反正明史上写着崇祯给熊廷弼平反赐封,大牙多少还有点盼头的。
“我们得把你爷爷埋到你奶奶一块,你家里有?头吗?”
“我看爷爷用过。”洪贵说着从炕上下来,跑到另外一间草屋,一会拖着个?头回来了。这?头足足有他两个个头那么高,他吃力的背着一头,用衰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拖了进来。
袁敬忠看这地方不错,也好辨认,便起了主意。他问洪贵道:
“洪贵,叔叔有个哥哥也死了,想埋在你爷爷边上,陪着你爷爷,可以吗?”
“好啊,我爷爷、奶奶有人照顾了。”洪贵笑了,“叔叔你哥哥没看见人呢?”
袁敬忠一指腰下的口袋。这,在这呢!洪贵没看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