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上阙全是相似,而下阕又全是不似,这样的布局对比,将雪与梅的相同与不同,一言而尽,对比的倒是全面。”
范正之可也说是第二个窥得词作全貌的人,而其又是科举甲榜出身,是当年的探花,若是相熟之人闲谈之间的调侃,也会笑称他“范探花”。屋子里的人,也有不少人等待着他开口评析。究竟是这首词作更高一筹,还是周世安棋高一着,或许听了他的评判,就能窥得一二。
“这首词之中,最精妙的当属下阕的一个‘薄’字,雪花不似梅花薄,同样都是寒冬中的两朵花,都要面临着严寒,这梅花却更薄,岂不更值得我等赞赏?依我之见,说这首词是雪与梅共举,倒不如说更像是以抬高雪花来赞扬梅花。以往大家都是通过抑制一物,抬高另一物。但词作却反其道而行之,夸赞雪花,那与之一同与寒冬相抗的梅花,又岂能落后?妙哉,这词倒是颇为难得。”
范正之名列甲榜,又比别人多看了一会儿,现下说出的一番见解,倒是比诸人更深一些。而在座之人也都是心思灵巧之辈,从范正之的品评里,尤其是最后一句,不难看得出他对这首词作的喜爱,可是超过了周世安的词作。
“词正如范大人所言是不差的,只是这最后提名,却是不妥。这分明就是为这个糕点铺子扬名,本是风流雅事,却为商贾扬名,着实不该。由此可见,这张承延怕也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在下以为,词作虽好,可人品却未必,当排除在这次诗会词作之中。”
这是个年轻的文人,一番话说下来,看得出当是个循规蹈矩的士子。只是这些都是面上的,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为周世安出头,想要保住他今日魁首的名头。不过文人士林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儿,以周世安为首。当下也有人反驳,说只是署名而已,证明不了什么,尤其是今日来的还有一些家中本也是商人的,就更加不乐意了。
眼看着争论不休,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一直坐着的周世安,此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子来,制止了众人,“诸位,莫要再争执了,至于这署名一事,还是请王爷定夺吧。若是王爷觉得无妨,我便让出这魁首之位,本就是诗会,又不是殿试,为了诗词而争执,岂不失了风雅?”
赵焕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世安倒是个心胸阔达的,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这首踏莎行?雪中看梅花本王确实喜欢,打算找人表下来,就放置在这梅园之中,那这署名一事,大家就不必再争论了。只是我们在这里谈论了这么久,这正主张承延何在,为何一直不见出来?”
赵审看了一圈前厅,竟是没发现张承延,便走出来说道:“王爷,此人在下倒是认识,只不过眼下却不在这前厅之中。”
赵审说完,那之前来的丫鬟,也悄悄地凑到了赵焕身后,附耳说了几句。赵焕点点头,示意丫鬟退下,说道:“这正主怕是走了,既如此,赵审,这诗会魁首的彩头,就劳烦你给送过去,另外再告诉他,秦记糕点铺子算是扬名了,日后王府会照顾的。”
“那在下在这里就先替承延谢过王爷了。”
“诗会继续,你们若是有想法,尽可写下来,若是能有超过此词作的,魁首便让给他,本王不会为了个人喜好,而慢怠大才子的。”
听了王爷的话,前厅里的众多年轻才子,开始纷纷离去,有的继续游玩,也有的去作上一首诗词,送过去评鉴。但无论如何,张承延这个名字和秦记糕点都流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