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雨斋出来,赵审便好似有心事,竟一直未与同行的李文山说话。他与张承延却是点头之交,不过也算是有些了解。只是今日所见之人,与印象中的却是大有不同。对于脑袋受伤的说法,也是将信将疑。
“文山,你说人若失忆,真的会性情大变吗?”
靠在车厢上的李文山,听出了赵审的意思,不过他却对这些没兴趣,自然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许吧,我跟张承延不熟,只是说过几句话,这个人没意思。”
赵审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他发昏了,问李文山这些干什么,说到底不过一个寒门士子罢了,真的失忆也好,还是有其他隐情也罢,翻不起浪花来的。想到这里,他觉得刚才似乎鲁莽了,不该轻易许诺,一张诗会的请柬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就这样轻飘飘的送了出去,终究还是亏了。
下午发生的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小插曲,陈平安倒是因此高看了张承延几分,“承延,想不到你还认识赵公子这样的人啊,王爷举办诗会的请柬,很难得的。话说到这里,既然是诗会,怕是要写诗词的。这个你到底行不行,平日里看你练字,写的都是乱七八糟的,驴唇不对马嘴,前言不搭后语。趁着这几天,赶紧做出一首像样的来,不要到时候丢了人。”
陈平安说的不错,既然是诗会,到时候多半会出几首不错的诗词,然而于他这样的参会者而言,其实写与不写,影响倒是不大。但现在还打算要参加下届科举,若是能够在诗会上写出一首还过得去的诗词,那之后的士林圈子,便不会忘记了他。文人士子聚会什么的,也会有人想着给他发请柬,一来二去的也能结识不少朋友。
说到底,他现在还算是士子,应该有些文人朋友。以前是有的,只不过一场意外,全部都丢了。这次诗会是个好机会,他可以重新结交一些文人朋友,让他重新回到士人的圈子里,哪怕只是圈子的外围,也是有些作用的。
李文山和赵审离去不久,外面的天色就黑了。这个年代天一黑,大多数的人就不再出门了。像明雨斋每日里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就关门了。原本就没有明确的开门、关门时间,都是根据经验来的。冬日里自然关门就早一些,而到了夏季,通常关门的时间要往后延长一些。
张承延回家路过秦韵家的时候,她家的小丫鬟琴儿正从门里面往外看,一见到张承延的身影,便跑了过来。见到琴儿似乎有事,他顺势在门口停了下来。跑出来的琴儿,回身看了看院子里,没有发现秦韵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推着张承延继续走。
琴儿这是在背着秦韵,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但也觉得这丫鬟不像是要做不利于她家小姐的事情,便打开了门,将琴儿领进了家门。
“什么事啊,看把你紧张的,还要避着你家小姐?”
可能是他的声音有些大,琴儿赶紧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将细手指放在嘴上,“张公子小声些,小姐会听到的。”见张承延点了头之后,琴儿方才继续说下去,“张公子,其实我是过来求你的。我们的生意很不好,开张近一个月了,可赚的钱还不如别人家十天赚的多,再这样下去,小姐和我真的要饿死街头了。”
“啊,这么严重?”张承延之前有想过她们主仆二人的生意不太好做,没想到惨淡成这样子,一个月的盈利不足同行的三成,这糕点铺子本就是小本生意,这样下去,恐怕过了年就得关门了。
“琴儿,你回去吧,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我愿意做一些事情帮助她。”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怕这秦韵也是没有远亲的,只有他这一个近邻。但这件事情毕竟只是琴儿过来跟他说,身为主人家的秦韵一直没出现,看琴儿的样子,似乎还是避着秦韵的。这其中或许秦韵并不想他插手,琴儿的举动或许只是小姑娘的一厢情愿。所以,他才让琴儿回去传话,若是秦韵真的需要帮助,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句话也并非说说,琴儿走后,他坐在油灯下,仔细想了一下如何才能帮到这对主仆。秦韵做糕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经营中缺少的应该是宣传。然而他之前并不是做生意的,虽然对商家常见的促销手段也知道一些,但是到了这个时代,这里的人认不认可,或许就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