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气,已经泛着凉意。月中休假的日子,张承延将家里过冬的被子、御寒的衣服、鞋袜,都从衣箱里翻出来,洗洗晒晒一番,忙活了一个上午。看着挂在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他觉得还有些不够,等领了十月份的薪水,还得再添置一些。
当然除了这些衣服被子,还有就是木柴和碳火。现在还是十月份的天气,正值天高气爽,街巷里卖柴火的农人还很多,但是入了冬,天气严寒,若是不巧再碰上雨雪天气,这外面的卖柴人,可就不像这些日子一般,随处可见。这柴火还得趁着现在,多买一些,堆放在家里。除了寻常的木柴,还要去买一些木炭。木炭虽然贵了一些,但是烧起来要比柴火好一些,冬日夜里用来取暖,不至于半夜就熄火了。
这样算计下来,这个冬天,以张承延目前的薪水,大概能做到收支平衡,若是想要有富余的闲钱,怕是不能了。这都怪前面的那个家伙,把家底儿都给花光了,留给他一贫如洗的窘境。
忙活完这些洗洗晒晒的杂事,时间已经不晚了,正要忙着去灶台生火煮饭,却听见有人敲门。院子门本就是虚掩着,来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也就打开了。小院子里刚刚放置在晒衣架上的衣服被褥,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来人。
“谁呀?”
“啊,是我,昨天新搬来的邻居。”
说话间,张承延已经从晒衣架之间穿过,来到了门口。门外面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布衣荆钗。虽是差不多的打扮,但也能分得清主次。女主人年纪稍大一些,瓜子脸儿,略施粉黛。她的丫鬟跟在身后,手里面拎着一个食盒。
“公子,冒昧打扰了,小女子秦韵,昨日新搬至此,特地做了一些点心,送予公子。”轻柔的音韵,不急不缓,十分好听。秦韵从丫鬟的食盒里拿出一盘精致的糕点,逸散着浓浓的香味。
张承延接过这个新邻居送过来的点心,“谢过秦韵姑娘了,在下姓张,名承延。说来倒是我失礼了,姑娘新搬至此地,我却现在才得知。若是早知,当上门帮忙搬运沉重物件儿才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那秦韵姑娘方才离开,去拜访其他邻居了。手里的点心,是一盘糯米糕点。张承延拿一块儿放在嘴里,嚼了几下,香甜可口,味道倒是不错。这个叫秦韵的女子,倒是有一手好厨艺,容貌和身材也都是上佳,倒是难得一见。
休假之后,到了铺子里,就看见陈平安一脸喜色。还不等张承延发问,这人就自己说了出来。自从去年娶了媳妇,眼看着一年多都过去了,陈平安媳妇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大夫已经把过脉了,是喜脉无疑。
“承延,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是不是真的,要不要我也买一些酸的零嘴,带回去给我那婆娘吃,将来也好给我生个儿子。”
“老话虽然这样说,但准不准儿可就不好说了。别人家的怀孕媳妇,吃酸的生儿子,你媳妇吃酸的也可能生的女儿……”
“呸呸呸,凭什么别人媳妇生儿子,我媳妇就生女儿。你这个文绉绉的小书生,心眼儿坏的很,不行,你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我要儿子。”
其实这事儿于张承延来看,男女倒是真的无所谓。至于那个酸儿辣女,或许只是巧合,毕竟没什么根据。陈平安这人,终归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子嗣传承看的还是很重。若最终是个男孩儿还好,若是女孩儿,怕是这家伙就要做老黄牛,辛勤耕耘了。
“那你想好给你儿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这个倒是没想过,额…你觉得叫陈江河怎么样?”
“不好,我觉得陈芙蓉更好听一些。”
“好你个张承延,心眼儿坏透了,还是咒我生女儿。”
给孩子起名事件大事,像‘平安’二字,就寄托了陈平安父母对他的期望,希望他一辈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至于能不能做大事反而不是很重要了。但‘承延’二字,承继事业,延续血脉,张承延的父母对他就是另一番期许了,与陈平安父母大为不同。想一想前任,落榜之后,酗酒醉死家中,难保与这些外在的压力没有关系。幸而有人接盘,否则尸骨现在都下葬了。
最终陈平安还在他媳妇肚子里的儿子,没有草率的就这样被起了名字,他说要回去和家里人仔细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还要张承延帮他认真想几个好名字,说毕竟是读书人,肚子里墨水多,想出的名字或许更好听一些。
晚上离开铺子之后,路过新邻居秦韵姑娘的门口,就被她的丫鬟琴儿给叫住了。小姑娘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要送给他品尝。这算是第二次了,而且还都是糕点。张承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小白鼠。果不其然,刚刚吃了一块,琴儿就问好不好吃,连带着追问起来昨天的糕点味道如何。
“味道还不错,甜而不腻,清香可口。你们家小姐,不会想是开糕点铺子,特意让我做食客,给你们品评吧。”
“啊…恩…是有这样的想法啦,不过我们是真心想请你品尝的。你也看到了,家里就我跟小姐两个人,想在这偌大的明州城里谋生,是很艰难的。张公子,你是好人,你就发发善心帮助我们吧。”
“额,帮你们也行,但是下次别再对我说‘你是好人’这四个字,我可不想当好人,很累的。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