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怀音如释重负。
陆时靖的眼珠子僵硬的转动了一下,“等我回来再谈这个问题。”很明显他想要逃避。
“不用太久,我们谈谈。”怀音努力挤出那么些自然的神态来,豁达的说:“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因为他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会参考你的意见。”
她的内心远远没有她说的那般豁达。
陆时靖突然闭了闭眼睛,复睁开,道:“你还年轻。”
怀音的心如坠冰窖,表情冻结在原地。
她的失常,她的失魂落魄,陆时靖通通看在眼里,她虚软而站不住身子的孱弱,似要迎着春末里的冷风而去。
他的眸中有一瞬间的松动,最后还是绷紧了面色,背脊挺括着,目光不再动摇的镇静,镇静的让怀音害怕。
“开车。”
她听见他的声音冰冰凉凉的,没有带一丝感情。
直到车远去,空气中飘散着的尾气也消弭不见,怀音僵硬的脚步没能挪动一步。
她脑海中耳边,一直漂浮着陆时靖的一句“你还年轻。”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
怀音很确定。
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是给她留点面子,点到为止。
这是他的态度。
可是为什么,心好难受,好痛,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想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结婚,还是不想与她生孩子。
怀音整个晚上在想这个问题,其实她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她需要爱人的肯定。
她在等他。
直到半夜,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开灯后,陆时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怀音,抱着个抱枕,可以想象到方才她在黑暗中眼睛睁得那么大,面容清冷无比,也没有动,如同一尊白玉似的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他缓缓的靠近,脚步踉跄着。
他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隔着老远的距离,怀音便已经闻到了。
原来今晚不是有工作,而是喝了很多酒?
他脸颊黑沉,一双幽深的眸中充满着压抑与低低的忧伤。那种忧伤一瞬间又马上消失不见。
不过陆时靖最后径直去了次卧室。
“你站住!”怀音一下子抽掉了抱枕,站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陆时靖扶住门框,转过脸,“有事吗?”
他的发音和平时不一样,舌头吊着的缘故。
“这个孩子,你到底要不要?”怀音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为什么会出了截然不同的偏差。
陆时靖喜欢她,在乎她,为什么不喜欢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
“这个孩子不能要,即便你舍不得。”
“陆时靖!”
怀音追上去,拉住他硬梆梆的手臂,表情略显痛苦,“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你能够说服我的理由?难道你不想和我建立一个家庭,从来没有规划过我们的未来吗?”
陆时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挣扎,苦楚以及泫然欲泣的孱弱、无辜,很令人动容,他也差点就动容了。
他强令自己冷静,转过头,侧脸犀利寡淡,“现在不是时候,这几天把手术做了,把身体调养好,以后我们再要。”
“我很累,休息了。”
陆时靖丝毫没有给怀音辩解的机会,允自回了房间,关上了门。纵然没有上锁,怀音也感觉这道门实实在在的锁住了他们的感情与未来。
这就是理由?
她不懂。
她不明白。
隔着门,她大声的说:“陆时靖,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论是什么,我希望能听到你说真话。或者,就是你厌烦我了你不知道我今天都经历了什么,我从没想过那么早就当一个母亲,因为我没有尝过母爱的滋味,我不懂,我也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做好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我觉得一个小生命的到来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不能任意的去抹杀他,你和我都没有权力!”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陆时靖突然打开门,阴影处,面容看不真切,轮廓分明,料峭。
他说:“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怀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方又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来问我的意见。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意见,何必这幅不甘心的样子?”
他句句直中怀音的内心,怀音有些站不住脚,但是,即便如此,又怎么样?
“你刚才的理由我不能认同,我宁愿你骗我一下,你不喜欢孩子,或者是你有阴影,心理障碍,我可以给你时间,请你不要抹杀他的生命,好吗?”
怀音的语气中满是恳求之色,眼中泪光点点,泪珠儿随时可能掉落下来,好不可怜。
陆时靖对她的冷淡,不是毫无征兆的,甚至她在之前便已经感觉到了,想不到应验的那么快。
陆时靖突然紧握住她的两条纤细的手臂,一下子的用力,让怀音有着窒息般的难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