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终于找到了头绪的事(1 / 2)秋雪穿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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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承受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简单拉几下琴,额头已经开始滚落汗珠了,皮肤薄弱的额角已经显露了血管,但他的动作丝毫未停,反而还有几分熟练,一手撑墙一手疯狂拉扯琴弓。

伴随着哭喊似的琴声,贴在墙上的蝠翼翕动速度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刻,它开始用力拍打墙面!

一股劲风陡然爆发,掀起茶几上的病历单哗啦啦作响,蝙蝠提琴整个都在抖动,它在反抗、挣扎,想要摆脱钉穿身体的长钉、想要脱离让它沉寂的压迫!

文神像终于感受到巨大的威胁……应该说,是严重的挑衅,它剧烈的颤抖几乎是在晃动,像是在呼啸的风中站不稳跟脚,但随着又一次摇晃,神像下的杂物柜“砰”地打开了。

柜子里装的已不是杂物,而是塞了满满当当的纸钱,此时随着柜门打开倾泻而出,铺天盖地般四处纷飞。

纸钱……

姜明身上也有些纸钱,从叶蓝那里得来的,都是铜钱样式,此时漫天飘飞的却是灰白色的纸币,方方正正,模样和活人用的纸币很是相似。

得益于姜明一个劲地添油加醋,双方的碰撞达到了最激烈阶段,杂物柜里的纸钱无穷无尽,纷纷扬扬地飞舞,但多数还是飘向蝙蝠提琴。提琴肆意地扑扇翅膀,掀起强风将纸钱吹乱,转眼就在地板上铺出一层灰白色。

刚好这时,叶蓝走到了姜明旁边,姜明立刻把琴弓递给她:“拉弦儿!”

叶蓝没有犹豫,很干脆地接过琴弓,却又有些担心地看姜明:“那你呢?”

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经历的都不是什么阳间事,叶蓝大体了解了姜明的性格,不会突然把这种累活丢给她,除非……

姜明此时已经转身正对文神像,迈出了第一步,左手压下头盔面罩,右手从背包里抽出扳手:“砸了它去。”

此时神像和提琴处于僵持状态,漫天纸钱被强风吹乱,正是接近神像的机会,姜明没有过多犹豫,就冒出了毁掉神像的念头。

如果此时的客厅是小玲精神层面的映照,那毁掉神像就是她的心愿了吧。

姜明觉得,他距离完成订单不远了。

纷飞的纸钱如雪片拍在身上,打得头盔噼啪乱响,更是带来一股窒息般的压迫。

虽然头盔具有精神层面的防护作用,但它只能抵御强烈的灵能冲击,对一些持续性的影响就效果不佳了,尤其是姜明的头盔面罩还损坏过,受到的精神影响更加严重,不光是肩膀被无形压力坠得酸痛,还头晕耳鸣,全身都像是灌了铅。

但他的步伐依旧平稳,握扳手的手臂也依旧有力,死死盯着那座文神像。

一步、两步、三步,

客厅无外乎几十平米地方,姜明顶着越发沉重的压力接近文神像,脚步却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跃冲了过去。

扳手在灯光下闪过一抹明亮的金属质感。

“嚓!”

陶土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甚至短暂盖过了蝙蝠提琴的声音,神像被扳手一下砸烂了大半,顿时没动静了。

神像压着的杂物柜不再涌出新的纸钱,剩下的纸钱一片狼藉地散落。

这种钱没法让我发财啊……姜明心里居然是在想这些。

但至少比许愿井里那个神要好,这个多少给了点反应。

姜明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收起扳手,揉揉发酸的肩膀,叶蓝也停下琴弓,放耳根子清净一会。

拉得比我还难听……姜明心里想着,没说。

但提琴的声音没有因此收束,反而因为神像的消失更加放肆。

正在这时,被砸烂一半的神像又再生变故——

它剩下的半截身子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哗啦”碎成无数块,神像下的杂物柜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完整的屏风。

屏风上涂鸦着一双蓝黑色的巨大眼睛,但没等姜明有所动作,屏风上就同样爬满了的裂纹,伴随着“啪嚓”一声,屏风像镜子一样跟随着神像破碎了。

屏风碎了,客厅与餐厅顿时失去了阻隔,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餐厅里当然没人,但餐桌上的火锅还在冒着热气,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营造出一种莫名的温馨感。

可锅里煮的却不是食物,而是一张张褪了色的奖状、证书。

餐桌上放着三双筷子、三个碟子,碟子是弯折的演算纸,筷子是大号的空笔芯。

三个人?

多出来的碗筷象征着谁呢?小玲的父亲吗?他在这个故事里又充当什么角色?

“呼!”

迎着姜明的目光,火锅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明亮的火焰,堆在锅里的奖状、证书被引燃,火焰迅速填满了锅口,又向着四周翻腾,像是一朵盛放的莲花。

相比于火锅,这更像是火盆。

伴随着炽烈的火,一张张着火的奖状证书从“火盆”里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炽热的火红色线条,齐刷刷地射向蝙蝠提琴。

“快躲开!”

姜明来不及阻拦,只好向叶蓝喊一声。

少女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这些火纸可不是先前纸钱那样轻飘飘的,而是将空气割裂出了呜呜风声,转眼就到了近前。

叶蓝匆忙后退一步,火纸就贴着她的发梢飞了过去,如箭矢一般穿透提琴的蝠翼,死死钉在墙上。

“笃!笃!笃!……”

几十张火纸接连洞穿蝙蝠提琴,而后火焰暴涨,转瞬就将挣扎的提琴包裹,化作一片贴在墙上的火海。

蝙蝠提琴在火海中扭曲、挣扎,刺耳的琴音却迅速衰弱,从哭喊变成了哀鸣。

“姜明?”

叶蓝看向姜明,不知如何是好。

姜明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单独看提琴与神像,不难猜出木玲的故事:一个高中生为了学业放弃了原本的爱好、压榨休息的时间,却最终被学习的重担压垮,问题从身体蔓延到心理,直到她心理扭曲、产生自我伤害的行为,最终于深夜两点选择了自杀……

自残,可以源于自我否定,一次考试失利、答不出问题,甚至是错了一道题目,常人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在扭曲的心理下都可能造成严重的自责,进而做出些不理智的事,这不难理解。

逼死她的压力看似来自“文神像”,根本其实来自父母……似乎是这样,但餐厅里的景象推翻了姜明的猜测,木玲并不是被逼迫着专心学习的,她原本有机会反抗,但她顺从了父母的安排,她很在意他们,很想让他们开心,她不愿意辜负了期待的目光,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通往悬崖的未来。

“自杀”是一种行为,也是一个过程。

“死亡”是一个瞬间,也是一段人生。

在姜明复杂又迷茫的目光中,蝙蝠提琴逐渐没了动静,哭号似的琴音消失了,焚烧的噼啪声也消失了,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连灰烬都没有剩下,只在墙面留下了一大片焦黑。

叶蓝手里还握着琴弓,呆滞地看着火焰燃尽。

转头看向餐厅,餐桌上的火盆也燃尽了,一片静悄悄的。

“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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