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芝是被一杯凉茶泼醒的。

她顶着一脸的茶水，恍若置身梦中。

储籍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遭大难的模样。

姜芝咽了咽口水，颤抖的小眼神对上储籍，声音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陛下，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储籍也不跟她卖关子，三两句就跟她解释了一遍。

那枚虫蜕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蛊虫蜕皮后留下的，此蛊名为溶骨，亦作溶蛊。

相传一位苗女与男子相爱，后该男子另娶他人，遭爱人背叛的苗女费时五年炼制此蛊。将此蛊下在该男子后娶的妻子身上，趁着男女接触的间隙分裂转移，最终二人病逝，未被瞧出半分破绽。

中蛊毒之后的症状也正如姜芝如今这般，仅凭借诊脉是判断不出问题的。

中了溶骨的人湿气会更重些，身上会有无法散去的芴草味，且病情反复，最终在病痛中逝世。

溶骨在尚未入住人体时是如蚕一般的莹白色，在放出罐子后，与人体贴身接触超过五个时辰，便会自动蜕皮。相传，蜕完皮之后的溶骨会化作一滩液体，趁着与人接触的机会渗入肌肤。

当该人与成年异性接触后，便会自动分裂，潜入另一人的体内。

听完这番话，姜芝神情恍惚。

她不禁回忆起当时她发热时，太医要来给她诊脉，却被阿娣义正言辞拦下来的情形。

以及……一向对狗皇帝十分排斥的阿娣，破天荒叫来了狗皇帝，并且屡次劝说狗皇帝来探望她。

看来，阿娣的目的是想借她的手，杀了狗皇帝。

可惜不仅没能得手，还让刘太医枉付了性命。

刘太医是被她连累致死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沉，抬头望向储籍：

“刘太医什么时候入殡？”

储籍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七天后。”

“我能去祭拜他吗？”

“你若想去，没人拦你。”

姜芝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心中真的有千万句话想要骂出来。

对狗皇帝下手她没意见，为什么要连累他人！

除此之外，她心中也有一丝失望。

对阿娣的失望。

她一直忘不了自己第一次拼尽全力救下阿娣，浑身鲜血淋漓地离开地宫的模样。

从那以后，阿娣就跟在她身边，日子虽然并不长，但阿娣也算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现在，阿娣背叛了她。

“现在，你还要替那人隐瞒？”储籍淡淡的一句话彻底冲破了姜芝的防线。

她颓然地低下头：“是阿娣。”

储籍却并不意外。

她有些不甘心地抬起头：“阿娣为什么要害我？”

阿娣想要杀狗皇帝情有可原，平常她的一些言行也能看出她对狗皇帝成见很深。当初因为狗皇帝的原因，她被掳到皇宫来，心里有恨意也正常，但她不理解，为什么阿娣要对她下手？

“与其问这个，你不如想想，偌大王宫，有谁能有这样罕见的蛊毒？”储籍并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显然是想看她的反应。

姜芝一愣。

蛊毒罕见，来自于苗疆，苗疆地处西南地区，而宫中都是京都之人。

不对！有一人来自苗疆！

“是那名留在王宫的西吴国公主？”

储籍微微颔首。

回忆起阿离公主看她时那嫉恨的眼神，她的脊背不禁窜起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