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他之所料,当见到居然还有人手持长枪挡路时,张国钦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敌人的精锐尽在骑兵,步军没有或很少,就算有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在明军里,长枪兵也是最为廉价的兵种,每月一操就不错了,何况流贼?”
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流贼的步军,不过或被明军步军迅速击垮,或被骑兵先是弓箭射散,再用战马一冲,接下来就是肆意杀戮的时刻。
那个时刻,是像张国钦这样的明军将领最快活的时候!
“当当......”
“扑扑......”
箭枝落到铁盔上、人身上的声音霎时不绝于耳,无论是在清涧县城,还是在绥德州城,抑或永宁州城,长枪兵都是龙十三亲自训练的,自然也练过如何遮挡敌人的箭枝。
由于箭枝大多是抛射,当其落地时大多是以一个夹角射向人体,于是,将身体稍稍向前倾就很关键了,那样的话,大多数箭枝就会射到头盔上。
但也不能太过倾斜,否则也会射到后背上,龙十三虽然连下绥德州城、永宁州城两个州城,但并没有缴获太多的甲胄,连皮甲也不多,但头盔还是有一些,勉强给精锐装配上了。
“给老子稳住!”
袁宗第大喝道,虽然都是经过至少三个月训练的“老兵”,但事到临头,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加上有些箭枝也射中了长枪兵的后被,一阵阵惨呼不时传来,让年仅十七岁的袁宗第也不得不大声喝止。
很幸运,龙十三平日的训练起了作用,在刚才那阵箭雨里,受伤乃至当场死亡的只是少数,大多数都安然无恙。
刚才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胆战心惊的,但一看平时训练的效果还不错,又都是来自陕北、山西的健儿,一个个顿时胆气倍生。
于是,这支部队就练出来了,就算他们在随后的战马撞击中受伤,只要能活下来就是真正的“老兵”了。
“咻......”
前面的张国钦自然有些意外,不过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强营歼灭了好几支官军,自然有不少明军降卒,能够如此也不新鲜。”
于是,他便命令继续射击,让战马去冲撞那如林的长矛阵,显然他是不会干的。
连续好几轮抛射过去后,三十六名长枪兵有十名退出了战斗,实际上只有两名不幸死亡,大多数只不过受了伤。
但连续射击五轮后,前面的张国钦们也乏力了,他们并不是能一口气射出十箭以上的真正精锐,必须要歇一歇。
这一歇,加上前面耽误的时间,后面的“飞豹”齐一正带着五十名弓兵、五十名刀盾兵,以及沿途搜罗的一百名有铁盔的长枪兵赶到了!
“咻.......”
夜色里,张国钦等根本看不清流贼又来了何人,还以为又是他们的青壮,便没有理会,准备稍事歇息后继续射击,因为他们也听到了前面的惨呼声。
在张国钦的经验里,“这惨呼声是能传染的,一开始彼等还能忍住,如果射出十轮以上箭枝,彼等必定溃散!”
这就是明军骑兵遇到步军后的标准经验,百试不爽。
但小强营要令他失望了。
飞豹带领弓兵射出一阵抛箭!
“啊!”
“嘶.......”
这下轮到张国钦们慌乱了,步弓射出的抛箭威力显然比骑弓大得多,张国钦以及他的家丁虽然有甲胄,但也不可能给他们的马匹配备甲胄,那些被招安的山贼们显然更不可能,于是山贼的惨呼声,马匹被箭枝射中的惨鸣一样此起彼伏!
眼下,他们有两个选择。
一是往后退一点,退出流贼弓兵的抛射范围,但那样一来自己就没法威胁到敌人了。
第二嘛,那就是让刚刚“投诚”没多久的山贼们冒着箭雨冲上去破坏敌人的长枪阵,一旦用战马推倒了最前面几排长枪兵,接下来就迎刃而解,还有,如果是白日,张国钦想要这样做,就必须给马匹蒙上眼睛,但在晚上就无需如此了。
作为前宁武关守将,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勋”他岂能轻易放过,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山贼。
山贼们也是无奈,最后商议了一下,只得推出来七八人,他们准备分作三排冒死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