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
“粮仓失火!”
江锁多希望此时此刻能降一场暴雨,将粮仓的火扑灭。
然而时至炎炎夏日,干燥的风正朝着东南方向刮着,势头凶猛强劲。
隔着几条街也能闻见刺鼻的糊味。
江锁坐在马背之上,微微闭了闭眼:冷静。冷静。现下已至生死存亡之计,丰川玄有备而来,要的就是祁军将帅手脚忙乱,失去理智。
“裴战!”
江锁喝道。
裴战闻声,凛然打马上前一步,神色肃穆。
“你率禁军守卫东城门。屠沐随我前往粮仓救火!”
两位主将抱拳领命。
江锁沉吟片刻,再道:“另外!封锁粮仓失火的消息,扰乱军心者斩!”
越接近粮仓,黑烟越浓,气温越高,热得江锁脱下了白色大氅,露出一身月白色的劲装。
直觉告诉江锁,是辉州城里混进了倭寇。
倭贼化装成祁军的模样潜入粮仓,躲过程继烈和秦粟的眼睛,放了火。
江锁赶到时,守卫粮仓的将士们已被烧得烟熏火燎,衣衫破烂。
一桶又一桶的水浇在熊熊燃烧的明火之上,生动诠释了“杯水车薪”的含义。
未等江锁开口,身后成群的锦衣卫已经下马,加入到灭火的队伍中。
江锁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歪着头冷眼瞧着手忙脚乱的士兵。
秦粟和程继烈也在其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士兵抬水灭火。
“屠沐——”
江锁唤道。
她的声音犹如冰雪严霜,在火光冲天的当下竟有镇静的作用。
屠沐心知她有事吩咐,便打马向她靠近几分。
江锁冷冷分析道:“今夜务必要抓出纵火者。能顺利潜入粮仓的士兵一定与看守相熟,与秦粟、程继烈相熟,否则如何能骗得过这些人的眼睛。”
屠沐问:“姑娘怀疑是自己人?”
江锁点头:“人往往会败在自己人手里。因为敌人永远没有背叛和出卖的机会。”
火光在江锁的脸上明灭。
白喜不就把刀对准了自己人?
既然白喜可以背叛,其他人又有何不可?
白喜这笔账江锁记着,待抽出手来,慢慢算。
“卑职这就去安排。”
屠沐策马离开。
东城门响起了轰然铁蹄之声,战鼓雷鸣。
东西两边都打了起来,粮仓还失了火。
机关算尽,也没料到丰川玄走了这步诡棋。
她自诩满腹机谋,料事无双,为什么没有猜到丰川玄的计划呢?
他将二十万倭军藏匿于深山之中,这一举动本身就是在混淆视听,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紧接着,扮作倭寇的风雷军攻打西城门,更是让祁军误以为是倭寇攻城而放松对东城门的警惕。
这一招调虎离山用得好。
楼苍兰果然前往西城门进行支援,而真正大军压境的东城门却是暴露在了虎狼的凝视之下。
粮仓失火也是丰川玄的功劳吧。
正好将祁军撕扯得四分五裂。
好手段。
江锁发自内心地肯定丰川玄的智计无双。
她咬着牙,独自在冲天火光中站了一刻钟的时间。
粮仓中明火渐熄,黑烟不似方才那般凶神恶煞。
屠沐从黑烟里驾马奔来,神色有些复杂,语气亦犹豫,道:“纵火之人查到了。”
江锁面色冷峻,盯着屠沐。
那眼神不由得让屠沐暗自打了一个寒噤,骆邺被凌迟的画面突然撞进屠沐的脑海。
“你莫要动怒。”
屠沐道。
这话说得奇怪。
大敌当前,粮仓被烧,如何不怒?
“何人纵火?”
江锁森冷发问。
屠沐道:“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