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黄昏,祁溶与风逸才抵达辉州城下。
骆邺早早地带着辉州一干地方官在南城门口相迎。
祁溶尚未下马,众人便齐齐跪下。
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太安宫得势,祁溶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东宫太子,而如今,他坐拥八万炽炼军和两万禁军,还有两万锦衣卫态度暧昧地追随其后。
其实力不容小觑。
祁溶示意众人免礼。
骆邺抬头时,发现祁溶身后只带了一人,略略有些惊讶。
他踮着脚,目光掠过祁溶的左肩,向后张望。
祁溶看穿了骆邺的心思,道:“只我二人前来赴约。”
骆邺被祁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有小厮前来为祁溶牵马。
骆邺咧着大嘴,前欲将祁溶迎进马车。
祁溶抬手道:“军旅之人,不在意这些虚礼,还请州府大人前面带路,本宫骑马便至。”
“殿下不拘小节,实乃臣等榜样。”
骆邺躬身一揖,便回身钻进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骆府前行。
祁溶故意走得很慢,饶有兴致地四处观看街风物。
辉州临近祁都,繁华富饶。
街茶楼、酒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人/流熙熙攘攘,甚是喧闹。
祁溶冷眼睨着这一片繁华的街景,心有所思。
风逸是个喜好热闹的。
他追祁溶道:“倒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辉州物产丰富,商贾繁荣,百姓都生得高壮很多。”
“何止是高壮很多。”
祁溶冷冷道:“明明就是当兵的,埋伏的数量还不少。”
风逸心中一凛,举目望去,果然看出了端倪。
那卖糖人的年轻人身形健壮,肤色黝黑,手指骨节分明,手掌覆着厚茧——那是长年拿兵器磨出来的印记。
玩皮影戏的老汉就更不用说了,军靴都没来得及换。
风逸打马靠近祁溶,警惕道:“莫不是倭寇已经入了城?”
祁溶想了半晌,道:“若我是丰川玄,进了辉州后,自当马不停蹄地向祁都挺进,不会在此地逗留。他的目的是做大祁的皇帝,而不是单纯地打败我。所以,这些兵必然不是倭军。”
风逸想想也是。
他并未接到探子的任何消息。
现在看来,倭军还在来辉州的路。
风逸道:“那便是辉州守备军了。”
祁溶微微点头,大概猜到了骆邺的用意。
此人的脑子真是和他的长相一样简单。
他并不想挑起战争,但他要祁溶的人头。
辉州距离祁都甚近,一旦取得祁溶或江锁的首级,不论献给太安宫还是卧龙殿,都可以保住他骆邺此生荣华。
祁溶神情闲散,看着前方摇摇晃晃的马车,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个骆邺究竟怎么摆这道鸿门宴。
祁溶被迎进骆府。
会客厅里四位娇俏美人盈盈走了来。
眼波袅袅,身姿妩媚,娇滴滴的声音唤着:“殿下,殿下。”
祁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满脑子充斥着江锁的浅笑,还有那句“家有悍妻”。
罪过罪过。
祁溶负着手,被两位美人一左一右缠住,如同唐僧误入了盘丝洞。
姑娘如狼似虎,连风逸都没被放过,后两位美人也将他缠了个结实。
“心有所属,姑娘自重。”
风逸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岂料那两位美人如牛皮糖般,还粘了。
风逸心里还想着跟主子匡定天下之后,回域州迎娶木婵娟呢。
骆邺见祁溶并未推辞,扯着张大嘴,躬身道:“立锥之地,条件有限,自比不得祁都。但若殿下瞧得,四位姑娘全是卑职的孝敬。”
祁溶浅露一个若有似无的苦笑。
二人被姑娘们簇拥着入了席。
骆邺忙不迭地为祁溶、风逸倒酒。
风逸不自在,道:“主子,我还是站着罢。”
祁溶双手放在膝,道:“既是骆大人请客吃饭,倒不必拘着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话说得巧妙,给风逸留了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