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人赃并获——”
屠沐的语气中有些许动摇:“先太子的确与左丹青有书信往来,说的便是举兵谋反之事。”
祁溶道:“你可曾记得,我曾在去年冬日落入昭狱。”
屠沐道:“卑职有所耳闻。”
祁溶被关入昭狱当晚并非屠沐当值,所以屠沐的印象并不深刻。
祁溶问:“你可知是何罪名?”
屠沐的目光中出现一丝茫然。
“通倭。”
祁溶的语气极是平静。
短短的两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进了屠沐的心窝。
当倭寇兵临城下之时,祁溶如何镇守城楼,如何抵御倭寇,屠沐都看在眼里。
说祁溶通倭,怎么不说蛤蟆长毛呢?
“因为这封通倭信件,我被关入昭狱。祁溶通敌叛国,祁烬拥兵自重,”
祁溶道:“你猜这幕后的主使会是谁?”
屠沐喉结滚动:“太、太后?”
祁溶点头:“她的动机再明显不过。我与祁烬都不是在她膝下长大,她想要的是一个傀儡太子,而这个傀儡去年就在章昭仪的腹中。”
屠沐的脸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
“你说左丹青这样的乱臣是罪有应得,那太后算什么?”
祁溶冷笑:“大祁股肱么?”
一时没人说话。
不多时,两人行至宋府门口。
祁溶停步,对屠沐郑重一礼。
屠沐有些慌张,跪了下去,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祁溶伸出双手扶起屠沐,道:“本宫今日以太子的身份恳请指挥使大人交出兵权,换回左大帅与白喜。”
屠沐的语气极其恳切:“八万风雷军重归卧龙殿麾下,不论是对太后还是殿下,皆非益事啊!”
祁溶道:“指挥使大人唤本宫一声殿下,那便是认了我这个太子。我与江锁已有一计,只需指挥使大人信任,我们定不会辜负天下人。”
屠沐怔怔看着祁溶,眼神复杂。
祁溶与他对视片刻,低声道:“内人尚在卧床,大人慢走,恕我不能远送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屠沐望着祁溶的背影,久久未挪动步子。
言城端着药走进江锁的房间。
自跟随江锁去了屠沐军营之后,言城在宋府一直没办法抬头做人。
“你可害死我了。”
言城苦着脸道:“我被满院子侍卫撵得在房顶三天三夜没下地,祁溶也不说管管。”
这些日子,言城一下地,满院侍卫便围着他骂,骂得他躲在房顶生闷气。
他埋怨着,没好气地说:“喂,快别装死了。起来喝药。”
也难怪他脾气变差,最近吃住都在房顶。
江锁是真的疼晕了过去。
这会儿被言城叫醒,之前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听见没有呀?”
言城凑近江锁耳边道,态度极其不好。
江锁疼得迷迷糊糊,才不想理言城:“烫……”
“这个小妮子!”
言城放下药碗准备手。
就在此时,祁溶推门进屋。
他刚送走屠沐,便回来照顾江锁。
“言大夫,我来吧。”
祁溶轻声道。
言城见祁溶来了,突然护住药碗,道:“那不成。你先撤了你的侍卫。”
祁溶奇怪道:“我的侍卫?”
言城不由得悲从中来:“因为次我陪着江锁去了趟屠沐的军营,我已经三天没回房间歇息了。”
祁溶恍然,一面在心里说着罪有应得,一面说:“言大夫把药给我,话我一定带到。”
太医到底还是单纯,得到了祁溶的承诺,便出了门。
殊不知,祁溶话是带到了,风逸他们并不执行。
第四个夜晚,言城依旧骂骂咧咧地在房顶度过。
祁溶轻轻扶起江锁,让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口处,柔声道:“小孩儿,喝药。”
江锁的双唇微动,意识模糊。
祁溶将勺中的药吹了吹,便往她嘴里送。
但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祁溶一边为她擦嘴,一边道:“越发不听话了。”
他何尝不知道江锁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话了。
祁溶浅喝了一口碗里的药,轻轻扶起了江锁的下巴,将汤药缓缓喂进江锁嘴里。
如此反复喂了几遍,才将一碗药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