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被拦在外边了,江公……子又如何去得?”
风逸差点又说成“江公公”了。
他捂住嘴,不知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习惯。
江锁捧着茶杯暖手:“你是男子,还抱着骨灰盒,那和尚不让你进去,倒也说得过去。若我扮成女子,说是到寺中求姻缘,他想拒绝都难。”
祁溶听了,低眸看着江锁,有些不满:“你的姻缘不就坐在你面前吗?”
江锁狡黠一笑:“佛度有缘人,度不了我这号魔头。”
祁溶道:“我得陪着,你找不到路怎么办?”
江锁想了想,道:“风逸陪我。”
风逸点头,如实道:“我方向感好。”
江锁望着风逸,话锋一转:“要男扮女装,你做我丫鬟。”
风逸:“……”
他欲哭无泪:“我方向感好……个屁。”
祁溶点了下江锁的鼻子,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江公子,我给你做丫鬟。”
江锁面露难色:“哪有你这么高的丫鬟?”
祁溶道:“……”
他个头确实高了些,引人注目,让人生疑。
罢了。
他说:“那惑心得跟你。”
金蛇惑心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祁溶的袖里探出头,看了一眼江锁,又溜回袖中。
祁溶心疼道:“看把孩子吓得。”
“换衣服去吧。”
江锁淡淡对风逸道,语气不容置疑。
风逸叹息,如丧考妣。
半柱香功夫
江锁换了一身粉色散花绿叶裙,青丝披肩,更显肤色白腻。
一双圆眼乖巧勾人,神色甚是无辜,并未故作娇媚,却娇媚入骨。
这是她第一次以女装示人,祁溶的心骤然停了半拍。
风逸也换了一身红装,还未走进屋便踩在了裙摆上,“哎哟”一声,摔在门槛前。
江锁上下打量,鸡蛋里挑了根骨头:“挺好,我都认不出了。就是壮了些。”
风逸:“……”
他走得磕磕绊绊,一路来到感通寺,几乎走得同手同脚。
原本从驿站到感通寺只需一炷香时间,因为他,足足花了两炷香时间。
江锁走得唉声叹气,这要是真出了事,也不知道谁救谁。
感通寺位于闹市,却安静得犹如置身山林,加上被积雪覆盖,残破的红墙在银装素裹中若隐若现。
古槐树生长在园内,开得枝叶繁盛,枯枝钻出了墙头。
江锁远远在门口站着,盯着古槐树出神。
青衣小僧匆匆从粗大的槐树杆旁绕出,笑盈盈朝江锁二人走来。
“上次带走念姑娘骨灰的正是他。”
风逸双唇未动,从喉间发出气声,拿玉骨扇遮住半张脸。
青衣小僧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愣是没认出男扮女装的风逸来,笑道:“施主是从外地远道而来吧?不知道这寺院不见香客?”
声音很轻很细,像是怕惊动佛祖。
江锁恭敬地俯身还礼,轻声道:“小师父说得没错,我从祁都来,听说感通寺香火最灵,想在佛祖面前求一段姻缘,还望小师父成全。”
行完礼后,她抬起头,青衣小僧见到眼前这张漂亮的脸时,竟愣了片刻,缓缓道:“既是姻缘,自当由佛祖成全,小僧不过红尘引路人。姑娘请——”
风逸正准备敛裙而行。
青衣小僧伸手拦下:“这位姑娘就请在寺外稍候片刻。”
江锁在风逸开口前,抢答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是个可怜人。刚出生便又聋又哑,爹娘在路上捡到,于心不忍,便养于府中。我此番前来不仅是为自己,更是想为她求得一个好归宿。”
小僧看了风逸一眼,行礼道:“是了。二位里面请。”
江锁与风逸跟在青衣小僧的后面,觉得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不似修行之人那样挺拔。
等绕过了槐树,她举目四望,只见到槐树染雪的枯枝张牙舞爪地蔓延在院中,却不见佛像与香火。
江锁微微起疑,笑道:“感通寺还真是名不虚传,佛像不设正堂,真是要香客们好找。”
小僧转过头来,也是一脸微笑,道:“本寺从未有过佛像。”
江锁心下一沉,自知方才说话说出了漏洞:感通寺若无佛像,她又去哪里听说感通寺香火最灵?
正在犹疑如何回答时,一只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江锁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全无,软软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