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顾金吾找了块巨石坐下,接着说:“剿灭姜府乃太后授意,哥哥率锦衣卫围剿,前禁军统领薛景龙善后,而策划此次暗杀的就是前内阁次辅温善行。祁溶以一挑三,还能全身而退,太后的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声惊雷在江锁心中炸开。
可是,那夜,她明明亲眼看见,爹爹就挂在祁溶的剑上。
是祁溶杀死了爹爹!
“所以,他才该死。”
江锁咬牙看向顾金吾,目光中蕴含了太多东西,却不见悲喜,倏然,笑着问:“咱家可听说,暗杀当晚,他就在姜府。”
“他那是去救人。”
顾金吾哈哈一笑,讽刺道:“到底是年少天真。大皇子祁烬一死,祁溶便失去了一切倚仗。他以为现身姜府,锦衣卫就会听他的?殊不知,你死我活的时候,刀下留人,便生祸根。锦衣卫不过是杀得更厉害罢了。我哥一剑刺穿了姜宗曦的胸膛,是祁溶夺过剑柄,想救人。所幸姜宗曦到底还是咽了气。”
山风呜咽,吹得江锁的眼角有些湿润,也吹得她更理智。
“姜宗曦身为太傅,公然反对内阁改稻为桑的国策,与太安宫为敌。”
江锁目光冰冷,顿了顿,缓缓说:“不灭九族,难平众怒。”
“是了。”
顾金吾起身,朝着山腰的篝火走去。
江锁也紧随其后,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顾金吾“啊哟”一声喊,赶紧将人扶起。
“无妨。”
江锁拍了拍莽服上的泥点,笑道:“山路泥泞,脚下路滑。”
不知不觉间,红日西坠,皓月东升,山间不远处传来声声狼唳。
江锁在锦衣卫阵营中盘腿假寐。
祁溶在马车旁席地而坐,正与近侍风逸相谈,身边有十名东宫侍卫守护。
他整个人笼在树阴下,冷月照不到他的脸。
人群中,他是独树一帜的存在,风姿特秀,高而徐引,肃肃如松下风,濯濯如春月柳。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烤得人暖暖的,江锁那张白如羊脂的脸被暖得泛红。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从黑暗里射出一支羽箭,只冲祁溶面门。
江锁寻声望去,羽箭正是从白天那块巨石处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