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扬祖跟扬州的盐商关系很好,昔日发行盐钞,让他们在黄灿的精盐没有弄出来之前,捞了一笔,失去山东市场以后,又帮他们把这些盐钞改为江淮市场。
他的消息很灵通。
这样船只如果能大量打造,一两天之内,登州水师就带着大军可以抵达扬州登陆。
他的本意是提醒赵构提防。
更是感觉建都临安,极可能正中朱琏的下怀。
毕竟临安通者钱塘江和杭州湾,登州水师若有这么大的舰船,到临安甚至比到扬州更方便。
谁料到赵构听完,立刻喜形于色。
“难道山东的李敬和朱琏,真的在准备讨伐金人?”
赵构才不相信李敬回真的去迎回二帝,不过他相信朱琏和李敬,确实有靖康雪耻,报复金人的想法。
他盯着汪伯彦,汪伯彦嘴角翘起来。
瞬间明白了赵构的意思。
山东和金狗两败俱伤,才是最符合扬州朝廷利益的。
他应该立刻把这个消息,通传给金狗。
“官家,登州船队如果真的大量装备日行千里的船,既可以攻打金国,又可以沿着大宋海岸南下,不得不防啊!”
“梁公,山东尽是一帮子伪君子,满脑子打金狗,李纲投被山东,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大可以放心,在没有讨伐金狗成功之前,他们不太可能南下,再说,我们可以盯着金狗,必要时候跟金人一起夹击山东!”
汪伯彦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不打扬州根本不是怕了赵构和他麾下兵马。
李敬和朱琏指定的策略是攘内必先击外。
也没有想过李敬和宗泽,关胜等人都尽可能的不对宋人举起屠刀,最大可能在统一之战中减少宋人自己的消耗。
他还真以为朱琏,李敬没有南下进攻扬州,就是沽名钓誉,担心背上谋反和反贼的帽子。
然后被天下人口水淹死。
更没有想到,宗泽已经登上了辽东的土地。
不准下船的李敬也船上跟着正在登岸的士卒们一起吼喊。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袍泽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金奴不顾身!
旗正飘飘,马正潇潇。
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复仇在今朝。
没有奏乐,船舷上的李敬沙哑着嗓子,跟几万将士一起喊唱,连水师船员也在吼喊,惊呆了船上的一百多学子,也惊呆了李清照和两位太妃。
士卒们都会唱,唱的热血奔涌,豪气直冲云霄。
她们居然没有听过。
听着李敬带着士卒反复吼唱简单的旋律和几句歌词,一个个也跟着用力挥舞手臂一起和声。
每当唱完一遍,李敬就会在间歇中吼。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复仇,复仇!
吼声冲天,士气冲天,将士们集聚怒火,将会在辽东的这片土地燃烧。
李清照还第一次见识自己侄儿在军中的这份风采。
训练有素,沉稳有度的将士船上一直默不作声,李敬呼喊,犹如点燃一把冲天大火。
一呼万应。
光彩夺目。
心中不由的呢喃,这才是我大宋勐将,这才是我李家男儿。
好样的,李家有子如此,当浮一大白,告慰祖宗保佑。
这吼声心怀激荡,船上船下,都恨不得飞入辽阳城下,用金人的头颅和鲜血,祭奠宋金之战被金人屠杀的同胞。
“李宣抚使,稷下学宫学生陆宰,请求登岸,编入我宋军,跟将士们一同血战复仇!”
“李宣抚使,稷下学宫学生李孟博,请求登岸,编入我宋军,某要替河北河东死难的同胞复仇!“
“李宣抚使,稷下学宫学生周登,请求登岸,编入我宋军,参加对金之战!”
按照朱琏的教旨,稷下学宫这一百多人,跟李敬一样,都是没有资格登岸作战的。
李敬苦笑,回头望着乔太妃。
乔太妃和王太妃对视一眼。
第一个站出来的陆宰她们两人印象很深,听了李敬的提问,当即在船上完成了三种方桉,从行军路径,粮草准备,兵力分配三个方面对李敬给他的提问做出了详细的解答。
得到了李敬的赞许,李敬还给乔太妃推荐,让他稷下学宫完成学业以后,留在朱琏身边,任职枢密院。
“稷下学宫,还有没有人敢站出来?”
乔太妃一咬牙,询问这帮学子。
要知道来报考三司吏员的大部分学子,都是主战派,一下子站出来一百多。
“人太多,回去跟娘娘无法交差,给你们三十个名额,除了有带兵经历的陆宰定下来,其余的抽签决定!我去跟宗枢密使商议,你们协助他参战。”
这次开口的是王太妃,她平日不太爱说话,喜欢记录李敬的金句妙语,刚才就把李敬的歌词记录下来了。
她是真怕乔太妃一口气把这一百多人弄上战场,折损太大。
根本没法交差。
这批人学业完成,立刻就要奔赴山东各地任职,贯彻周宁和朱琏的一些政治主张。
甚至在未来几年以后,调往全国,控制山东之外州府路等朝廷地方机构。
哪怕是三十个名额,也让这些学子们沸腾起来。
李清照和乔太妃,李敬也松了一口气,认为此举很妙。
宗泽这次到山东随从极少,说白了,一个参谋团都无法组成,更多还是要跟陈仁俊,种彦鸿他们商量。
也该让这帮学子替他分忧,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宗帅沉着若定,运筹帷幄的风采。
船上本来就有搬运货物的数签。
水师官兵们也用来改造抽签。
干脆就给就给他们搬来了。
等士卒们带着战车马匹全部上岸,以段七安所部为先锋直奔辽阳,船队一分为二,去接分散在左右的两路大军之后,顺着辽河北上进攻。
全军完成了兵力部署之后,李敬还要指挥船队一分为二,把兴城,盖州,复州等地战力品和缴获运输回登州。
果然,船队抵达盖州,宗泽早已经候在海边了,虽说铠甲沾了泥土,没有出征时候鲜亮,可他精神好的很,眼神放光。
彷佛盖州的血流成河泄去了胸中块垒。
比较喜欢提携后辈宗泽欣然同意了王太妃的提议。
三十个学子也兴奋莫名。
李敬不得不堤防宗泽下次在暗算自己。
“宗帅,说好了,这次你统筹全局,你想怎么打我都答应你了,下次就轮到我了!”
能把李敬摁在登州,宗泽比谁都高兴,开怀大笑。
“想都别想,只要老臣还能上马,能开弓,上战场当事情,老夫就替你办了!”
“那不行,做人不能太贪婪,该给我留点战功。”
“老夫贪你这点功劳,都快入土的人了,封侯拜相已经无所谓了,抢你的风头,为了让你更有后劲!”
“宗帅,明年,明年我就不会留在登州了,我要亲自征伐金狗!”
“明年再说!”
“那今年分给你的缴获,补充京西军的军粮,别指望我派船运到汴梁了!”
“那不行,你小子敢不运,我去找娘娘告状。”
“好啊,我倒看看,明年娘娘会不会摁我在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