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宰予皱眉扭头道:“你会雅言?”
那野人激动的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愤怒之色,他挥舞着拳头朝宰予打来。
“我被你害得好惨啊!”
宰予平时与子贡打闹惯了,对于应对这种偷袭颇有心得。
他见野人靠近了,轻飘飘的抬起腿,紧接着便是一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撩阴脚。
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二百斤的汉子满脸痛苦的应声倒地。
宰予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问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阁下为何偏要苦苦相逼呢?”
野人躺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方才咬牙切齿的回道。
“你让我怎么好声好气的同你说话?那日战场之上,你射死我方主帅。
按照莒国律令,主帅阵亡,我们这些随扈左右的士卒也要被一并处死!
我们这些亲卫只能顶着两国的追杀,沿着边境逃到鲁国境内,沦为无家可归的野人!
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伱啊!”
宰予听到这话,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又仔细的打量了面前这人的五官,顿时惊道。
“你是那天射我的莒人弓箭手?”
对方叹道:“只恨我之前没有认出你来!若非如此,我必将你一箭射杀。”
申枨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扬起手就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宰予赶忙止住了申枨:“慢着!”
语罢,宰予笑呵呵地冲野人问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不屑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他不回答,宰予也不着急,他起身冲着他那些被制伏的同伴问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谁能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可免他一死。”
话音刚落,便听见好几声答复接连响起。
“他叫纪胜,是神箭手纪昌的后裔!”
纪昌闻言,不由大怒呵斥道:“大丈夫,不过一死而已!你们怎么能向敌人屈服呢?”
宰予则笑呵呵地点头,随后冲着身边的徒卒们吩咐道。
“刚刚回答问题的那几个人,给他们呈上好酒好菜。”
“领命!”
不多时,徒卒们便为他们拿来了一坛好酒,又送上了几块面饼和肉醢供他们下酒。
其余的莒国败卒见到同伴得到如此待遇,脸上露出了渴望之色,他们纷纷问道。
“君子,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也可以回答!”
宰予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有带路党就好辦。
宰予踱着步子,说道:“我剛才听纪胜说,你们都是莒帅的亲卫。如此说来,你们一定都是莒国军中的善战之士吧?”
“我可操六种兵器!”
“我能力敌三人不落下风!”
“我能在林间日行百里!”
宰予从徒卒的手中接过一坛酒,又吩咐手下为这些败卒送上陶碗。
他挨个为他们倒滿酒水,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听说,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我虽是鲁人,也曾与诸位交战。但两国兴起战事,双方各为其主,替国家竭尽忠诚,向君主报效生命,这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情。
攻莒之战,各位趁夜色,奇袭鲁军先锋大营,以寡击众,以少攻多,这是何等的无畏气魄?
在战场上,我与诸位是敌人。战场之下,我敬诸位是英雄。
这碗酒水,我宰予敬拜诸位!”
语罢,宰予端起陶碗一饮而尽。
莒国的败卒们见了,一个个眼含热泪。
他们为莒国出生入死、肝脑涂地,抱必死的决心随军出征。
但莒国的实力本就无法与鲁国争锋,莒帅的阵亡与他们也没多大干系,然而他们却要因此遭到国家的追杀,丧尽了尊严,像是猪狗一般被四处驱赶。
母国如此对待他们,本以为普天之下再没人能理解他们,谁能想到,敬重他们的,居然是来自敌国将军?
败卒们齐齐起立,随着宰予一同将酒水饮尽。
“我等,同样敬拜君子大恩!”
纪胜看到手下都被宰予收买,忍不住怒道。
“你们怎么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而折腰呢!国家养士,难道是为了让你们背信弃义的吗!”
宰予闻言,却只是哈哈一笑,摇着头说道:“纪子,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了。”
纪胜怒道:“哪里不对?你骗得了他们,但休想用你的邪言妄语诓骗与我!”